故而宫里不说立时风清气正吧,内官们却也都收敛起来了。
武官内官是这般情形,文官这边却只跟了沈瑞一个,足可见圣眷隆重。
只沈瑞自己明白,他要做的,除了明面上的查抄阉党之外,还要顺带将刘瑾供出的宁王在京的一些产业拔除掉。
这些产业当然不会大喇喇打着藩王的招牌,都是挂在不同人名下,商贾有之,亦有小部分中低级官员。
产业多不大起眼,也不甚红火,显然不是为了敛财之用,想是作为耳目与寻常行贿之用。
除了这些放在明面上的,还有多少暗桩,就得细细挖掘了。
这样的查抄当然会引来不满,但这等混乱时刻,阉党这顶帽子委实好用。
封个店铺,便说这与刘瑾有往来,在刘瑾府上看到了礼单。——不是阉党你主动给刘瑾送礼作甚么?
任他是谁,都不敢跳出来大吵大嚷的,更何况有些人本就是禁不起查的,更要捏鼻子吃下这哑巴亏了。
沈瑞也不怕打草惊蛇,甚至他觉得,寿哥这是特特打着草,专等着宁王的下一步动作。
想想前世历史上那个“非让王守仁放了宁王再亲自捉一遍”的正德皇帝,现在寿哥做什么沈瑞都不会觉得惊奇了。
沈瑞如今已是不知道历史将走向何处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夏皇后诞下帝国的正统继承人后,宁王是不会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的。
实际上,打草果然惊了蛇。
宁王留在京中的暗桩已是行动起来了。
钱宁看着对面黑着一张脸的宁王幕僚苗先生,不由得一阵阵头疼。
钱宁这阵子也是惶恐不安,他与刘瑾渊源极深,当初他义父钱能的丧事就是刘瑾给办的,他能有个锦衣百户的恩荫、能到皇上身边,也皆是刘瑾举荐。
他没少为刘瑾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私下里也没少为刘瑾办事,虽说后来因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颇有些自立山头的意思,不再依附刘瑾,但要说他是阉党,他也根本辩驳不得。
但不晓得是不是因皇上的青眼,这次清算阉党,竟没有动他。
钱宁一直担惊受怕,却发现皇上待他的态度好像丝毫没变,亲近如故,这边抄着刘瑾的家,那边还能在校场让他左右手开弓与校尉们比箭,好像他同刘瑾没有半分干系一般。
他进出豹房也没有受到一点儿阻碍。
但钱宁自家人知自家事,是丝毫不敢放心的。
这几日正提着小心,仔细伺候着小皇帝呢。
他这操心自己的事儿还操心不过来,当苗先生登门来质问为何宁王的一些产业竟被牵连时,他真是又惊讶又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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