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母亲的手札里读到过,当年母亲出嫁前夜,太后一直陪在她身边,母女两个说着知心话,第二日,还是太子的皇上背着母亲出门,送母亲上花轿。
光是看着手札上面的文字,就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多热闹。
可她什么也没有,没有母亲陪伴,没有兄长相护,甚至,没有新郎。
萧惋想母亲了,走到母亲的灵位前,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娘,明日女儿便要出嫁了……”
就说了这么半句,萧惋就说不出来别的了,一来她不信鬼神之说,就算说了也没人能听见,二来她觉得对着灵位说话多少有些滑稽,上香磕头是从小到大被教导出来的礼仪,说知心话还是算了吧。
就这么跪了一会儿,萧惋起身,毫无睡意,让画扇拿壶酒来。
画扇犹豫,“郡主,明日大婚,今夜还是不要喝酒了吧。”
“我睡不着,喝两杯助眠而已,你放心,我有分寸。”萧惋声音柔柔的,听着不像是要借酒消愁的样子。
画扇还是拿了酒来。
萧惋让画扇出去,她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画扇便出去门口守着,可是等了许久,房内都没有动静,画扇以为萧惋睡着了,进去一看,发现萧惋将整整一壶酒都喝光了,人已经醉倒在桌上。
“郡主。”画扇大步走到萧惋身边,将萧惋扶坐起来。
萧惋平日里酒量很好,不容易醉,今日故意放纵自己,没了节制,很快醉倒。
最后,画扇将箩萤、问雪、半香都叫了来,几人伺候萧惋沐浴,又喂了醒酒汤,全收拾妥当,已经过了亥时了。
看着萧惋面色潮红的样子,几个丫鬟都不放心。
箩萤对着几人,抬手指了指萧惋,又指了指自己,“今夜我来守着郡主,你们先去休息吧。”
画扇点了点头,“郡主可能夜里口渴要水喝,你注意些。”
*
第二日,萧惋是被人从床上捞起来的。
被人按在梳妆台前坐下上妆时,萧惋人还不清醒,直到王夫人拿着线给她开脸,她才清醒几分。
“你们几个,平日里都是沉稳可靠的,怎么今日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让郡主宿醉不醒,要是一会儿婚礼上出了什么差错,皇上怪罪可怎么是好!”
萧惋醒来,便看见自己的四个丫鬟跪了一地,王夫人一边给自己开脸,一边训斥自己的丫鬟。
“伯母,是我自己偷酒吃,与他们不相干。”萧惋疼地皱眉,嘶了一声。
王夫人放轻了手上力道,“那就更要罚了,还是宫女出身的丫鬟呢,连主子吃喝都不知道,留在身边也无用。”
萧惋看了看跪着的四人,叹口气说:“伯母别怪他们了,他们还要服侍我梳妆,就算要罚,也过了今日再说。”
“你呀,心肠软又护短,以后嫁过去,对下人可要严厉些,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了,温将军在外征战,你就要操持家事,得拿出主母的气势来。”王夫人不再训斥几个丫鬟,萧惋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起身,画扇站到萧惋身后给她梳头,问雪端了盆来给萧惋净手,箩萤去厨房给萧惋做些吃的垫肚子,半香将凤冠和用到的首饰准备好。
“温将军征战十几年,挣得的家业不菲,之前府上没有主事的人,你嫁过去,就要担起主母的责任,不能让温将军有后顾之忧。”王夫人给萧惋开完脸还在说。
“谢谢伯母,这些我知晓的,皇后娘娘派嬷嬷来教导过了。”萧惋笑着说。
“那就好。”王夫人看着下人们把萧惋打扮得明艳动人,心中既欣慰又不舍。
她将萧惋视作亲生女儿,今日她的心情,和送自己女儿出嫁没两样。
待到萧惋换上喜服,戴好凤冠,整个人收拾妥当站起身,王夫人湿了眼眶,眼前的人简直和当年的静和长公主一模一样,她没忍住,上前一把握住萧惋的手,“好孩子,你母亲要是能见到你出嫁……“
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当,王夫人擦了擦眼角,“罢了,不说了,惋惋,嫁为人妇,以后相夫教子,好好的。”
萧惋对着王夫人鞠了一躬,王夫人对她爱护有加,这份恩情,她不会忘。
箩萤做了一碗面,煮了一个鸡蛋,端到房里来。
今日要忙一日,早上一定要垫垫肚子。
怕弄花了口脂,箩萤将鸡蛋用银箸夹成小块喂给萧惋吃,面条也是一根一根喂食。
起了个大早,萧惋不觉得饿,没什么胃口,在画扇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口。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半香去瞧了瞧,回来说:“是接亲的人到了,王小姐和刘小姐,还有其他小姐们拦门呢。”
“拦谁啊?”萧惋问了句。
半香顿了下,低下声音说:“是温将军的朋友们,替温将军接亲的。”
萧惋彻底吃不下了,将碗推开,箩萤只好将面放下。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喊吉时到了,画扇便给萧惋盖上盖头,和问雪一左一右,扶萧惋上了花轿。
一路吹锣打鼓热热闹闹,身后的嫁妆队伍长的走了几条街,直到萧惋人到了平南侯府门口,嫁妆队伍的末尾还没出郡主府呢。
轿子落下,萧惋的心反而提了起来。
“郡主,我们到了。”画扇掀开轿帘说。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新郎接新娘下轿的。
而温顾不在。
萧惋将手放到画扇的手中,准备下轿,就在萧惋弯腰欲出轿门的时候,一支利箭破空而出,“铮”的一声射在轿门上。
利箭贴面而过,画扇惊呼一声松了手,萧惋坐回轿内,轿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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