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景立既知有阿煦在,又要不到钱,大概也不会再来闹吧。
江杏虽这样想着,心里却没底,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7章
江府院内,苏氏居住的弦月斋不再像往日那样门窗紧闭,大开的窗台边上还放了一株清新茉莉,花瓣雪白,中蕊嫩黄,和风轻掠而过,摇曳生姿。
江杏迎着月色回来,身后跟着的是王青。
淮南城里头虽然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但她素来谨慎,女子入了夜走在街上总是危险的,于是便嘱咐王青,只要她天黑之后还没有回来,便要去糖水铺的后门接自己。
王青见江杏已入内,便悄然退了出去。
苏氏正坐在里头的玫瑰宝椅上,她今日穿着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裙,随云髻上斜插了一枚海棠步摇,整个人都散发着娴静温柔的光芒。
接连几日的银针疗法后,苏氏的咳症缓解了七八分,说话也不再像往日那样一句便要喘三下了。
她见江杏回来了,连忙朝她招手,“阿杏你快来瞧瞧,这衣料的样子和颜色你喜欢吗?”
苏氏手中拿着的是一匹月影白的软绸缎,江杏记得,这是去年苏氏生辰时江怀扬叫人送的,因着缎面光滑细润如婴儿肌肤,苏氏很是珍视,一向不舍得拿出来用。
“阿娘也没别的本事,如今身体好了,闲来无事便打算亲手给你做一件里衣。”
苏氏如今是想明白了,即便是夫君送的东西那又如何,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有她的阿杏重要。
“我当然喜欢,阿娘做的衣衫一定是最舒适的。”
江杏抱着苏氏的手臂,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撒着娇,眼眶因为感动而有些湿润,心里头一股暖意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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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挑担小贩已经开始走街串巷。
护城河畔两侧的铺子也打开大门招揽生意,这里是淮南城最热闹的地段,一应物件售卖齐全。
可要说做餐饮酒肆营生的,却独独只有一家逸仙楼,如此大好地段,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只他一家,当真是独占鳌头。
三层高楼,飞檐画角,红漆镀金的招牌彰显其豪华富丽之气派。
正午时分,小厮恭敬哈腰将客人迎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宾客满座,洋溢着说话闲聊之声。
“怎么今日这糖水这么难喝啊。”
青裙女子只尝了一口,就将勺子扔在白瓷碗里,皱着眉不满道。
在她身旁着粉裙的女子见状,低头尝了两口,不明所以道:“不难喝啊,不是一直都这个味吗?”
“她呀,是被那广式糖水铺给养刁嘴儿了。”
对面第三个女子捂着绣帕,轻笑了两声,而后又对那青裙女子道:“你既喜欢那家的,咱们去吃就是了,何故又约来了这里。”
“我这不是瞧那家开门晚嘛,想着逸仙楼既然是咱们淮南城最大的酒楼,又号称什么好吃的都应有尽有,我这不是就来了吗,谁知道这么难吃。”
青裙女子抱怨道,说完便拉上她二人:“走走走,太倒胃口了,咱们去糖水铺,晚我也愿意等,好过吃这些没胃口的东西。”
酒楼二楼的围栏处,岑财将她们的话听了个干净,瞧着那三人离去,眼里满是怒火。
“景立那个蠢货是怎么回事,一点小事都搞不清楚?”他对着身旁的小厮呵斥道。
这段时间以来,岑财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客人抱怨逸仙楼的糖水比不过广式糖水铺的。
不过是一个藏在破巷子里的小铺子,也敢跟他们逸仙楼抢生意。
从前他们也不是没收拾过一些稍有名气的小商铺,要么,是将厨师挖过来,要么,是将那铺子毁了。
岑财虽然不满生意被抢,可上回他让小厮去打包了一份糖水回来,岑财尝过之后,不得不承认,是比他逸仙楼的大师傅做得要好。
如此好手艺之人,屈就在那种地方岂不可惜。
岑财自然起了挖人的心思,可问题就在于,谁都知道广式糖水铺有个手艺顶好的老师傅,说倒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可就是谁也没见过。
岑财也请人去下过厨艺切磋的帖子,可全都石沉大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啧,故弄玄虚,你去告诉景立,再不给我查清楚那小铺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要他立刻还来这一年所赊的饭钱!”
小厮连声应道,急忙离开去传话了。
再说那三个从逸仙楼离开的姑娘,此刻已然坐在了广式糖水铺子里头。
“银婶,你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步,都找不着位置坐下了。”
林银和和气气地笑了笑:“这都是多亏了大家伙的捧场,对了,今天我们师傅做的是桃胶牛奶木瓜盅,木瓜都是咱们亲自去舟山农场精挑细选才摘的,个儿大,又红,可新鲜了。”
“我们师傅说了,今日这款糖水最适合女子食用,不仅滋补,还能润肤美颜呢。”
青裙女子听罢,眼睛都发亮了,摸了摸自己的双颊,催促道:“快上快上,被你说着我都馋了。”
林银笑笑应是,不一会儿,便端出了三份木瓜盅。
三人见碗里是一整颗的木瓜,不由愣住。
粉裙女子是头一回来广式糖水铺,见此不由露出质疑的神色,“这就是你们说的好东西?皮都没削呢怎么吃啊,就这还敢跟逸仙楼比?”
“姑娘们别着急。”林银听罢,笑着走上前,替他们将木瓜侧面的一瓣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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