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虎红着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再应声。曹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康熙四十年五月,病重的郑氏带着儿子郑海、女儿郑沃雪到江宁认祖归宗,被杨明昌拒之门外,后又受其妻白氏羞辱。当夜,郑氏病故,一双儿女流落江宁。”
曹颂与魏信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听那名满江宁的“杨百万”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忘恩负义之徒,气得破口大骂。郑老虎怒吼道:“混蛋,别说了!”旁边的女扮男装的郑沃雪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子不闻父过吗?若是如此孝顺,怕你就要顺心如意了,过两曰你就能够认祖归宗,成为杨家大少。”曹顒不冷不热地说道。
郑老虎、也就是郑海握着拳头,猛摇头:“老子姓郑!自有祖宗!认识狗屁姓杨的!”
曹顒冷冷地看着郑海,摇了摇头:“这可由不得你,这两年东海珍珠、南海珍珠渐少,东洋珍珠开始涌入江南。杨明昌要送子为质,搭上倭人那条线呢!你不去,难道还要白家外孙去不成?”
看到郑海目瞪口呆,曹顒又道:“就连令妹的安置,杨明昌都是安排好了的,要送给新上任的江宁总兵万吉哈为第五房小妾!”
郑海渐渐冷静下来,望着曹顒道:“你到底是谁,杨家的人吗,要抓我们兄妹回去?”
“杨家算个屁啊?顶大天儿了也就一土财主,在外人面前还能装装阔,到我们曹家眼巴前儿,不还得是跟灰孙子似的!”曹顒还未开口,曹颂得意地说道:“我大哥可是织造府长公子,身上带着一等轻车都尉的爵,比江宁府还高着几品。你做了他的长随,保全你们兄妹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曹顒一行四人中,郑海只认识魏信,带着疑惑的目光望了过去,见其点头才确认曹顒的身份。
在江宁,谁不知道织造府曹家,前年万岁爷南巡,就是在曹家落脚。如今城里城外忙成一团,还是为了万岁爷即将驾临江宁,毫无意外的迎驾的仍是曹家。怪不得堂堂的魏家少爷心甘情愿地做了人家的下人,他不名一文的郑海还有什么可拿大的。想到这些,郑海闭上眼睛,俯首道:“只要公子答应护我妹子周全,郑海愿意奉公子为主!”
曹顒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顾纳。顾纳从怀里掏出两张以写好的卖身契,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只鹅毛笔来。郑海垂头丧气地签了身契,本来想要阻拦妹妹,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开口。
兄妹两个愁眉苦脸,谁也没有看那身契是写的是什么,签了后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怎么,你们不好好看看契约,不怕公子心黑,收你们做了包衣奴?”曹顒好笑地问道。
兄妹两个都是识字的,这才拿起身契,仔细看着,看着看着,都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这,这是真的?”郑海磕磕巴巴地问道:“卖身十年,身价银两千两,每年两百两!”
顾纳从兄妹两人手中收回卖身契,又拿了四张银票放到郑海手中,每张都是一百两。
郑海哪里还有质疑的,就听曹顒淡淡说道:“那两千两银子只是明面上的身价,若是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十年后,不管你是想取杨明昌的姓命,还是想要夺取他的产业,我都助你!如违此诺,天打雷劈!”
郑海听了此话,满脸泪流,再次伏倒,沉声道:“敢不为公子效命!”
曹顒扶起郑海:“起吧,带你妹妹去林下斋,找曹方安置,过两曰有安排给你!”
“是,公子!”郑海憨声应道,再次给曹顒叩首后,带着妹妹一瘸一拐地离去。
“主、主子!”待郑海兄妹离开后,魏信上前,略带紧张地道:“奴才想问个事儿!”
曹顒笑着道:“以后还是叫公子吧,奴才不奴才的,做几曰过过瘾就算了。”
“是,公子,属下想问问,属下的身契是上怎么写的!”魏信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当初也是置气签下的,没有留意上面写什么。”
曹顒随意回道:“和郑海一样!”
魏信听了,差点没乐昏过去,每年两百两!要知道,他的大哥六品官身,每年不过六十两银子的薪俸。两百两啊,两百两,平均下来,每个月十六两还不止,是他每月月例银子的八倍。跟着这样的主子,别说是做十年长随,就是做上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曹颂没心没肺的,对于哥哥要魏信与郑海几个签卖身契,没想那么多,哥哥的下人,不就是自己的,不过也知道保密,若是让家里知道,该认为兄弟两个仗势欺人了。顾纳却是知道自己那位表叔的,虽然这几年练武练得勤,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最是厌烦动脑子的。认识了好几年,不过是想了个点子,折腾出来一个林下斋。
魏信还好说,看在魏仁面子上,玩笑似地收做仆人,那郑家兄妹却是为了哪般?自从看了林下斋传回的杨明昌的消息后,曹顒这两曰费尽心思筹划着,因此今儿才顺利地收了郑家兄妹。其间种种,都落在顾纳眼中,顾纳心中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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