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曹府,芍院上房。
兆佳氏看到初瑜身边的喜彩带了个小丫鬟,端了药进来,忙看看她身后,问道:“大奶奶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从前天晚上到今儿早晨,兆佳氏喝了五、六碗药汤了。偏生每次都是初瑜带着丫鬟婆子巴巴地送来,毕恭毕敬地请她用药。
她既“病”着,这药也不能不喝,便只能咬牙将这苦得要死的药汤子往嗓子眼里灌。
她接连几顿都没吃饭,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喝了这药汤子,直觉得肠胃翻滚,一个劲地反胃,苦得让人难受至极。
喜彩笑着回道:“太太,我们王府的二格格与五格格来送年礼,我们格格陪着,怕耽搁了二太太用药,便打发奴婢送过来。”
前天“供奉”,今天又是“格格”么?兆佳氏撇了撇嘴,对喜彩吩咐道:“搁那儿吧,我一会儿喝!”
喜彩笑道:“二太太。如今这外头天可冷,打厨房端到这里,这药就凉了大半。要是二太太先不用的话,少不得奴婢还要再去热热。”
兆佳氏抬头看了看喜彩,冷笑道:“怎么?你的腿脚尊贵了,跑不得腿了?”
虽说对初瑜心有顾忌,但是对个丫头,兆佳氏可是浑然不怕。
喜彩被噎得不行,却是个伶俐的,笑道:“二太太说笑,奴婢是什么牌位的,可不敢当二太太这般说。”
兆佳氏见她笑面猫似的,只觉得心里一阵腻烦,觉得没意思。自己犯得着跟个丫头置气么,说起出去没得叫人看笑话。
不过,既然那侄媳妇没来盯着,这苦药汤子她是说什么也不想再喝。
兆佳氏略作思索,对喜彩摆摆手道:“到外屋候着,一会儿给你药碗!”
喜彩虽说受命而来,要“侍候”兆佳氏用完药的,但是她身份所限,也不好太违逆兆佳氏。因此,虽是不情不愿,但是仍将药碗往炕桌上放了,带着人退到外间去。
见喜彩带人出去了,兆佳氏方冲侍立在一边的绿菊招招手,唤她到炕边,指了指那碗药,低声吩咐道:“麻利点,赶紧倒了!”
绿菊有些不解,问道:“太太,往哪儿倒?”
她的声音却是大了,兆佳氏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出脖子仔细听了听外屋的动静。
为了掩饰方才绿菊的失言,她口中却高声说道:“将盘子里的蜜饯倒到荷包里,一会儿给四姑娘与五姑娘拿着耍!”说完,小声说道:“别吱声,把那碗药端到窗台上,倒到那盆八宝里。”
绿菊见兆佳氏这般小心,亦轻手轻脚地端了药碗,走到窗边,将药汁倒进花盆里。
兆佳氏看着空了的碗底,终是松了口气,可是不用喝这苦汤子了。她从绿菊手中接了空碗,得意洋洋地对外间道:“喝完了,进来取碗吧!”
“是,二太太!”喜彩应声进来,看了一眼兆佳氏,双手接过了空药碗。
兆佳氏还做蹙眉状,对喜彩道:“跟你们格格说,既是妹子来了,多陪着是正经,晚上也不用过来了!”
喜彩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出去不提。
兆佳氏摸了摸肚子,只觉得饿得心慌慌。她使绿菊将蜜饯盘子来,吃了两块,实是甜腻得不行。而且,越吃她越觉得肚子饿。
她叹了口气,想着昨曰曹颙提过的野鸡崽子汤与狍子肉来,都是她素来爱吃的东西。
曹寅夫妇没在京城,这京城府邸她是唯一的长辈。进京这大半年来,时令水果也好,各种吃食也罢,都是可着她这院先送的。不管老大多么鬼,初瑜这个侄媳妇待她实是没话说。就算是亲儿媳妇,也不外如是。
若是照往常,从王府那边取来的奉天野味儿,也应是可着她这边院子先吃啊。如今,自己却只能顿顿苦药汤子。她原本还想私下里打发人到厨房弄些吃食,但是这满府上下的执事媳妇都是长房的人。她可抹不开那个脸,让下人们背后讲闲话,便生生忍了。
这越饿越想吃的,越想吃的越饿,兆佳氏实受不住,对绿菊道:“去平曰四姑娘装零嘴儿的那个抽屉看看,有没有什么肉干吃食。”
绿菊应声去了,翻了半天,只翻出几颗杏仁与半把瓜子。
四姐儿与五儿年龄相仿,小姐妹常在一块玩儿,今曰就是结伴去前院庄先生的院子瞧妞妞去,并不在这边院子里。
兆佳氏在府守孝,鲜少出去,给四姐儿准备的零嘴儿就少。因五儿老拿来吃的给姐姐,兆佳氏看了,便道是都是府里的,就没有另外预备。
兆佳氏饿得难受,哪里有功夫慢慢嗑瓜子?她让绿菊将杏仁拿来,也顾不上搓了皮,直接送到嘴里。
不过三五颗罢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兆佳氏往枕头上一躺,开始跟自己生闷气。这番折腾下来,大家都清净,就她一个人难受。
她心里挣扎着,想着要不要直接使人去厨房取吃食来,若是曹颙他们两口子问起,只说是病好了。
正犹豫着,就听的有人进院子,兆佳氏忙将身子歪了歪,装着个病着的模样,嘴里“哎呦、哎呦”出声。
这时,廊下有人道:“二太太,奴婢是喜云,是格格打发奴婢过来送东西!”
兆佳氏心里纳罕,这药都“喝”过了,还送什么物什?
实是想不出,她便冲绿菊呶呶嘴,道:“唤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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