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注定要篡位的权臣,李徽伯丝毫不敢托大,汉文帝舅父薄昭不愿自尽,汉文帝提前派人上门哭丧,最终逼死薄昭的例子,可明明白白写在史书上。
天家无情,舅父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侍妾之父。
外戚身份,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也只是披了一层可有可无的皮。
得高澄喜爱,哪怕不姓高,不嫁女,也会拐弯抹角跟你结下情谊。
惹心生厌恶,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雍正,就曾将两名兄弟开除皇籍,赶出族谱,为老八改名叫阿其那,满语指猪,为老九塞思黑,即狗。
高澄与士族联姻,哪怕将来姻亲满朝,认与不认这门亲事,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他们有没有让小高王认亲的价值。
李徽伯就很有自知之明,侍妾之父又如何,嫡妻之父、天子生父不还是照样被小高王用一床棉被给闷死了。
因而,在南青州的任上,李徽伯积极推行各项政令,面对高澄时,更是毕恭毕敬,伏低做小。
也让高澄不得不扶起行叩拜之礼的李徽伯,握着他的手婉言相劝道:
“我与昌仪共结连理,李公自是澄的翁丈,又怎敢受翁丈如此大礼。”
“下官与大将军虽是姻亲,然人情怎及法理,大将军代天巡狩,尊卑有别,还请大将军莫要再以翁丈相称,折煞了下官。”
高澄无奈,只能就此作罢。
可心底对李徽伯的姿态极为满意,以高澄的权势,又怎么会真的愿意以翁丈之礼事人,平白矮了一头。
李徽伯有眼力见,高澄也不吝惜在南青州一众官员面前展现对李昌仪的喜爱,以及对李徽伯的亲近。
当晚在刺史府中的宴饮,高澄独独带了李昌仪一人出席。
席间,高澄明知故问李子旦为何不在李徽伯身边侍奉。
李徽伯回答道:
“犬子受用于相王,自当以功名为重。”
留人为质,并非软禁,多是为嫡长子在晋阳安排职务,以此之名,将外州刺史的家眷留在晋阳。
高澄闻言叹息道:
“澄巡视南境,恰逢族叔失慈,故而奔赴彭城,族叔哀伤过度,食不下咽,以致形销骨立,澄每忆起,不禁为之神伤。
“子欲养而亲不待,理易明,行却难,澄奔波忙碌,操劳于国事,不能侍奉双亲,常以此为憾。
“然父王教导,男儿生于天地间,有大义与小孝之分,小孝者,朝夕请安于双慈,大义者,当以天下为重,尽忠国事,而后顾家。
“此言,澄与诸君共勉。”
高欢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并不重要,没人敢去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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