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天花的事情, 后宫前朝都影响不小。
康熙直到太子痊愈之后才出了毓庆宫,朝堂上这么多天的奏折虽然有内阁帮忙批阅, 但多数是需要他亲自处理。
这后宫里查出的事情他虽然震怒, 恨不得掐死罪魁祸首,但分.身不及,便让梁九功亲自跑了慈宁宫一趟, 全权让太皇太后皇贵妃处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意思就是不打算看在孩子的面前再从轻发落。
布贵人所为牵连兆佳氏一族,兆佳氏布贵人本家罢免官职流放为奴, 布贵人毒赐酒, 五公主则送到端嫔那里。
布贵人看着送到她面前的毒酒, 面色平静端起来一饮而尽。
倒下去的时候在想这样做她值不值得?若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吗?
会的吧?毕竟没有孝昭皇后, 她有可能没机会生下五公主。
那一年太子出生, 仁孝皇后薨逝, 宫里跪灵,她险些血溅当场。
皇上,太皇太后悲痛顾不上她一个小小的庶妃。
只有孝昭皇后注意到她, 并且帮她传了太医助她顺利生下五公主。
因为她生产的时候不对, 犯了忌讳, 惊了仁孝皇后的灵位, 所以她一直不得宠。
若她肚子里是阿哥还好, 可惜她肚子里是个格格, 所以才不受重视没人理会。
后宫女人不得宠就得被人欺凌, 内务府的奴才看菜下碟。
还好有孝昭皇后私下照应她,她的日子才不算过的艰难。
所以,她一直感激孝昭皇后。
她只恨做的不够周全, 算漏了僖嫔的心境, 牵连了家人,遗憾不能看着五公主长大。
而惠嫔所做之事让太皇太后觉得被人耍了,但却不愿承认冤枉了敬嫔,恼怒之下让惠嫔回去闭门思过,每日去佛堂忏悔,依旧禁足,暂无期限。
惠嫔这个算是轻拿轻放了,毕竟陈年旧事翻出来还得给敬嫔家里一个交代,以后适当的时候再补偿敬嫔的家人就是。
虽然没有严惩惠嫔,但是没多久康熙借朝堂之事降了惠嫔家里的爵位,
惠嫔的父亲索尔和和明珠为堂兄弟,索尔和本是袭世职一等男兼一云骑尉,降为二等男。
她阿玛都死了那么久了,被她连累的降了爵位,对惠嫔来说是个打击。
她受到教训,虽然恨但她明白她惹得皇上太皇太后的厌弃,只能沉寂下来。
止于以后,毕竟还有叔父在朝堂她总能翻身的。
止于钮钴禄氏一族,钮钴禄法喀是钮钴禄遏必隆的第三子,孝昭皇后的同母弟弟,本是袭一等公,宫里的事情乃孝昭皇后授意,索额图在朝堂上又扯着钮钴禄氏一族不放。
天花一事康熙本就不打算轻拿轻放,大怒夺去钮钴禄法喀一等公爵,没了一等公爵之位钮钴禄法喀一蹶不振,整日花天酒地。
钮钴禄氏一族在佟家,赫舍里氏一族地位就不显赫了,小钮钴禄氏受了无妄之灾,惹得太皇太后康熙不喜。
但此次性质太严重,稍有不慎那天花之事就在宫里沦陷,没处死钮钴禄法喀就不错了。
至于赫舍里氏一族,此事是僖嫔心生不满被人利用,如今僖嫔又死了,赫舍里噶布喇在朝堂上遭到训斥,僖嫔如此实乃教养不严。
赫舍里噶布喇难过伤心就此病倒,没多久主动呈了折子辞官,但辞官的折子被康熙压了下来。
这些算是温暖记忆中没印象的大事,她只知道太子有得天花,不知道牵扯出了那么多。
钮钴禄氏一族的地位直线下降,那么历史上生育了十阿哥的钮钴禄贵妃,那个温僖贵妃是否还能在明年封为贵妃?
但一想到玩弄平衡之术的康熙,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因为此次天花一事,后宫里倒是一点小动作也没有了,倒是便宜了温暖能安安静静的养胎。
在康熙十九年八月到康熙二十年,值得一说的便是六阿哥。
六阿哥早产儿吊着一口气,在太医的手里给拽了回来,养了几个月,瞧着也才如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般,但总归是活下来了。
戴佳庶妃出了月子之后去见过六阿哥,但六阿哥情况危险不能经常见,等到太医确诊稳定之后她才第一次抱到了六阿哥。
这个孩子生下来到养活很不容易,也是她获宠的关键,戴佳庶妃对他很好。
但是,这是在没发现六阿哥脚之前。
当她发现六阿哥的不同,脚上因为发育问题少了一指,当时险些没把六阿哥给扔出去。
被身边的宫女喜儿给接住,戴佳庶妃后知后觉的她跌坐在地,嘴里不住的说道:
“完了,我完了。”
“皇上怪我让六阿哥早产,怪我害的六阿哥不健全,我是罪人,皇上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喜儿一阵后怕,让嬷嬷把小声哭着的六阿哥抱到阿哥的屋子里,这才来扶着戴佳庶妃安慰道:
“小主儿,六阿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即便……即便如此也是您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可他始终和其他人不一样……”
戴佳庶妃苦着脸,一想到六阿哥的脚她就后悔,后悔她干的蠢事。
这个孩子如此,皇上太皇太后都不会喜欢的。
不被喜欢的孩子便没有前途,那她的前途在哪里?
“那又如何?阿哥是皇子身份尊贵,没有人敢议论是非。”
“何况六阿哥这样并不影响行走,穿了鞋子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再说六阿哥的情况,对宫里其他人没有一丝威胁,没人会忌惮你,您只需要养大六阿哥,您的好日子就来了不是吗?”
喜儿皱眉,她一个丫头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何主子就不能明白?
六阿哥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养大了不也是前途?
“皇上不会喜欢他,何况等他长大就是十几年的事情,我才进宫不到一年,不到一年……”
戴佳庶妃捂着心口,想象一下十几年的光景,那时候她就人老珠黄了。
她才进宫不到一年就要认清现实,接受无宠,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无宠没什么不好……”
帝王的宠爱不长久,子嗣才是最重的。
不过喜儿一说出这句话,见到戴佳庶妃苦着一张脸快哭了,吞下后面的话转了口说道:
“或者小主儿您可以学宜嫔,找个背景强硬的人庇护,久而久之说不得还能重新获得宠爱。”
“庇护?对,你说的对。”
戴佳庶妃本来是觉得没希望了,想要大哭一场,听到这话收住了表情。
她只是庶妃,这宫里始终会有主位嫔妃。
只要她站在主位身后不妄想太多,未必没有再次侍寝的机会,到时候生下个健康的孩子,出路就来了。
喜儿心里叹了口气,忍住摇头的冲动。
她并没有告诉戴佳庶妃,大出.血后她是没机会有孕了,张了张嘴,看着不再期期艾艾的戴佳庶妃,喜儿终是没有说出口。
一下子让她全知道未免残忍了些,以后慢慢的她会自己觉察到。
康熙二十年二月初二,温暖被锦秋扶着穿着一身斗篷在院子里散步。
这是她肚子大起来之后每日都要做的事情。
李嬷嬷告诉她,女子生产不已,容易难产。
故而七个月之后温暖每天早晚走上半个时辰,生产的时候发动的快能少受一些罪。
温暖很听话,每日都不会落下,屋里走厌了,到院子里遛一遛。
有时候还和博尔济吉特氏庶妃串门子,来来回回的走,还能说话嗑唠。
外面的天很冷,太阳躲在云层里偶尔露露面,温暖脖子上围了围脖儿,脸上被冷风吹得有些许红。
“小主儿,要不我们去屋里走吧,这外面冷的吸口气都是凉的。”
锦秋吸了吸鼻子,鼻头红彤彤的,风虽然不大,但冷是真的。
“那屋里憋闷的紧,透不过气儿。”
“冬日我都不出门的,都二月出头了,树枝都开始抽芽了,我该出来散散了,不然等生了我得许久才能见着天日了。”
温暖不想进屋,冬日憋了一个冬天鲜少出门,每日活动就在正屋,偶尔井亭里走走,或者在屋檐下回廊里,她憋得慌啊!
嬷嬷说生产后得窝在屋里一个多月不能见风,她这几日都快到产期了,不得多出来溜溜?
“奴婢觉着还是小心着好,可别冷着冻着病了可不好。”
锦秋扶着小主儿,时刻注意着小主儿的脚下,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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