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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余本德的投资,在今天终于见了成效。左家村里哪一块地是隐田,哪些人常年欠税,余本德都是很清楚的。
所以当他指着脚下这块田的时候,左家人就张口结舌了:你说这块地缴过税了,那么请拿出地契和缴税证明来?然而隐田哪来的这些东西?
“万历四十年,此处被淹。水过后尔等就砍树林,起沟垄,将这儿辟成了水田……余某说得可对?”
余本德不但知道这块地是隐田,甚至连何人在何时开得荒都知道。事实上在人口稠密的江南地区,所谓的隐田隐户是根本没法隐瞒的,这又不是广西的大山沟,地主还能藏匿一二。
这些隐藏起来的东西,原本就是地主阶层仗着特权光明正大用来偷税漏税的,所以隐田其实不难找,难得是挑战利益集团的勇气。
索性这次有人给了奸猾老吏余本德以勇气——用权势和利益。
而被捅破窗户纸的左家人这会很难做。无论之前双方有多少默契,今天这一翻脸,左家人顿时就不好处理了:一切的法理依据对他们都不利。
所以左鸿物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他急切间也想不出什么妙计,只能硬着头皮拿一套站不住脚的说辞来糊弄了:“余爷,你是记错了。这块地是早年间祖辈传下来的,一直都有纳粮,只是前日地契不合给弄丢了,尚未补办。”
“嗯,有纳粮就好。”余本德点点头,然后伸出了手:“粮串拿来看看。”
粮串就是缴税凭证,这个左家人哪里有?
看到左鸿物闭口不答,余本德阴笑一声:“许是粮串也丢了?”
“余爷,你莫要欺人太甚!”左鸿物见糊弄不过去了,于是也翻了脸。
“笑话,余某这是为朝廷征课,何来欺人一说?”余老吏此刻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环,就像他真得在为人民服务一样。
“算了,咱们走。”伸出胳膊拦住了还想要分辨的左鸿物,宗主左鸿堂用满是杀机的眼光看了余本德一眼后说道:“地给他,人也给他,我们回去说。”
身为族长,左鸿堂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会宏观一点。今天这件事,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陷阱:对手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往里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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