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密室中有些昏暗,却温暖如春。
香炉袅袅,银炭暗红。
每次司马师师与钟会进入这间密室时,都会戒备森严。
明有甲士护卫,暗有死士戒备。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司马师深得其中之精髓。
“诸葛恪身死族灭,孙峻掌权,必会引以为鉴,吴国再无北进之心,而蜀国新败,大将军如日中天。”钟会低声道。
司马师沉吟许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自高平陵之变以来,最有威望的王凌去了,诸夏侯曹也尽皆被边缘化,留下的也多是酒囊饭袋,不足为虑。
曹魏这根大树枝叶已被砍的差不多了,只剩最有名望的夏侯玄苦苦撑着。
朝堂公卿,掌握实权者,皆是司马氏门生故吏。
遍观魏国天下,淮南元气大伤,只有西北一角桀骜不驯。
司马师越是沉默,钟会便越是话多,“如今,大将军尚有四忧。”
一缕青烟缭绕,渐渐笼罩司马师,让他的脸也模糊起来,不过那双眼睛却在青烟中更加锐利,因而整个人越发深沉,“士季,为吾言之。”
十步之外,对坐的钟会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一头蛰伏的猛虎,“其一,文钦,东兴之战,淮南诸部皆伤,独文钦未损,新城之战,其部战力颇盛,斩杀吴军万人!”
司马师轻轻点头。
“其二,杨峥,此人在西平招抚羌胡,蓄民养兵,破羌之战,竟能击败邓艾,不可不防也。”如今的西平自然不是洛阳首要打击目标。
司马师安静的听着。
“其三,毌丘俭,此人为名将,颇有才干,乃先帝东宫之旧,又是夏侯泰初旧友,大将军不动则罢,动,则此人必反。”
其实自司马父子掌权之后,毌丘俭就一再被明升暗降。
从幽州调到豫州,从豫州调到淮南。
一步一步离开经营十余年的幽州。
新城之战后,虽然因功被升为镇东大将军,但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前两人,司马师都默不作声,说到毌丘俭时,却长身而起,“毌丘俭蹈纵横之迹,习仪秦之说,有将才,以文钦为爪牙,乃吾之大敌!今淮南虚疲,若不能克制,假以时日,必为心腹大患!”
与淮南毌丘俭相比,西平实在微不足道。
杨峥名望、实力、战绩都差了毌丘俭十万八千里。
谁是心腹大患、谁是纤芥之疾一目了然。
“那么第四人,必定是夏侯泰初了?”司马师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起来。
钟会却摇了摇头,“夏侯泰初乃庙堂高器,只需供奉起来,便可遮人耳目,真正的威胁乃当今皇帝!”
密室中,不见天,不见地,什么话都可以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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