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菡的脸一下红了,拧他一把道:“才两个月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闺女呢?”
“闺女就更不应该了,”沈默笑道:“你要教她做淑女嘛。”
“坏死了。”若菡扭他一把道:“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嘿嘿,没去哪。”沈默笑道:“毛海峰请我吃饭,不是跟你说过吗。”
“吃饭就去酒楼,去青楼干什么呢。”若菡撅起小嘴道。
“你怎么知道的?”沈默吃惊道。
“苏州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若菡眯眼笑道。
沈默不禁毛骨悚然,他终于体会到,一个掌控‘汇联’和交易所的女强人的手段。
看他面露骇然,若菡给他轻轻除下外衣,道:“也不是我问的,是他们告诉我的。”含糊的说法,有利于保持对坏分子的震慑力。
沈默知道她决计不会说的,不由呵呵笑道:“那你也该知道,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了吧?”说着挠挠头道:“昨晚不到亥时就回来了。”
便如一阵春风吹过,若菡的笑容绽放开来,在他腮边印下一吻道:“那位苏雪姑娘都没把相公留下,可见相公是真君子。”
沈默心说这监控太有力了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把我去了哪见了谁搞得清清楚楚,这以后要想偷个情、养个小啥的,岂不是随时都会被抄了窝?
这时,外面传来柔娘的声音道:“夫人,水烧好了。”
“去洗洗吧。”若菡拉拉沈默的衣袖,沈默赶紧诚惶诚恐的起身道:“遵命……”
这一个动作,就让若菡的心沉下来,她轻咬下唇道:“真的不是要查你,只是昨天你也没带护卫,就和三尺两个去赴宴,我怕那毛海峰终究是海盗出身,会对你不利;又怕那陆家阴魂不散,出了什么意外,便让人打听你在哪……”
“不用解释了,”沈默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若菡的小脸却更苦了,眼圈通红道:“你还是怪我了……”
“没有,”沈默苦笑道:“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看,你不耐烦了……”若菡憋着小嘴,竟然吧嗒吧嗒掉下泪来,揪着衣襟,抽泣道:“我是对你有信心的,可听说那苏雪是江南第一名妓,那种女人最会勾引男人了,没有把持得住的,呜呜……她现在主动找你,就是要对你下手了……”说着竟呜呜哭起来。
沈默这个晕啊,赶紧揽住若菡的肩膀,让她坐在腿上,假装打自己两下道:“夫人啊,你可是我三媒六聘的结发妻子,吏部在册,跟我同级同俸的五品宜人,那真好比是铁打的江山,铜铸的天,这天下谁能耐你何?”说着刮刮她的鼻子道:“这么大个领导,还跟个……不知从哪来的妓女吃醋,真是太掉价了。”
“别瞎说,人家是名妓……”虽然这样说,若菡脸上分明已经浮现笑意。
“不过是个噱头罢了,”沈默笑笑道:“生张熟魏,朝秦暮楚,有什么真感情?”说着拍胸脯保证道:“既然夫人不喜欢,那我就不见她了。”
“见倒无妨,只是别来真的,”若菡小声道,说着又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嫉妒,只是公公嘱咐过,咱们沈家书香门第,什么时候都是名声最重要……你要是找个良家女子,我一点都不反对,只是别要苏姑娘那样的。”
怀孕的女人真的是,没办法啊……沈默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沈默说过的话,是万万不会反悔的,当初在山神庙底下,既然对你允诺,除了柔娘,我不会再收任何妾室,那就一辈子都不会反悔。”
若菡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那倒无所谓,你看着谁好,只要愿意就收了呗,也省得人家说我不容人。”却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小意思。
“要那么多媳妇干什么?”沈默大摇其头道:“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要是再弄一个,你们正好凑一台戏,整天打打杀杀、吵吵闹闹,还让我清净不?我才不那么傻呢。”他这话是真的,在外面逢场作戏便已经足够爽了,干嘛还要弄回家管饭呢?
“那,把柔娘收了吧……”若菡小声道:“等过一阵子,我身子沉了,就不能那个了……”
“这个嘛?”沈默寻思一下道:“再等等吧,我还没做好分心的准备。”但其实,他对柔娘的身份始终存着顾虑,这才是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衫,吃一顿美味的早餐,或者说是午饭,然后端着柔娘沏的茶,沈默舒服的哼哼道:“生活啊,怎么就这么美……”
柔娘掩嘴轻笑道:“爷,您也太容易满足了。”
“知足常乐。”沈默呵呵一笑道:“这样才能进退自如,宠辱不惊。”
说话间,外面传来三尺的声音道:“大人,毛海峰求见。”
“哎,这个小毛,真是沉不住气。”沈默苦笑一声道:“我这就过去。”
回到签押房,便见到满面春风的毛海峰:“大人,您没事了吧?”
“哪有什么事儿?只是我酒量欠佳,扰了海峰兄的雅兴了。”沈默呵呵笑道:“坐。”他也没有回大案后就坐,而是与毛海峰一起,坐在那一溜太师椅上。
上茶后,沈默笑道:“海峰兄,我说话算话,咱们现在就谈正事儿。”
毛海峰也笑道:“那太好了。”说着肃容道:“我原先对朝廷的态度,还是存着疑虑的,但跟大人相处下来,便彻底不再怀疑。”说着一拍胸脯道:“一句话,我信你沈大人了!”
沈默正色道:“感谢兄弟的信任,”说着也轻轻一捧道:“看来感觉真是相互的,我也通过海峰兄,感受到了老船主的诚意拳拳,兄弟你放心,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能答应的都答应,解决不了的,也想办法解决!”
毛海峰激动道:“大人,您做人,没的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我义父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沈默肃容,用白巾擦了双手,才郑重接过,当着毛海峰的,撕开火漆,拿出信纸,读了起来:‘带罪犯人汪直,即汪五峰,南直隶徽州府歙县民,奏为陈悃报国,以靖边疆,以弭群凶事:窃臣觅利商海,卖货浙福,与人同利,为国捍边,绝无勾引贼党侵扰情事,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屡立微功,蒙蔽不能上达,反遭藉没家产,举家监禁之厄,臣心实有不甘。’看到这里,沈默心中冷笑道:‘这个老东西真能撇清,却与那些名妓无异……’王直的罪状,在总督衙门堆了满满一屋子,用罄竹难书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然后是对倭情的介绍:‘连年倭贼犯边,为浙直等处患,皆贼众所掳奸民,反为响导,劫掠满载,致使来贼闻风仿效,纷至沓来,致成中国大患。旧年四月,贼船大小千余,盟誓复行深入,分途抢掠;幸我朝福德格天,海神默佑,反风阻滞,久泊食尽,遂劫本国五岛地方,纵烧庐舍,自相吞噬。’
“有这样自相残杀的事情?”沈默问毛海峰道:“消息没有传过来。”
“这肯定是真的,”毛海峰斩钉截铁道:“后来那帮倭寇被本国人撵下海,成了丧家之犬,最后投到徐海门下……哦,对,他们的首领就叫辛五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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