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椽觉得宋冀宁还只是个孩子，但宋冀宁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也开始以他微薄的见识思考问题。

首先，在确定自己牢牢记住收音机的制作方法后，他拆掉了自己制造的那台收音机：“这个一定不能让人看到。”

复又叮嘱季椽：“季叔那里你也要告诉他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季勇，那家伙是个大嘴巴，什么也藏不住，到时一帮亲朋跑来跟你家要技术，你们什么也别想干了。”

他还以为季建国肯定知道呢，毕竟是他家要建厂嘛！

季椽含糊的点头。

他要是现在跟他爸说：“爸，我们几年后建个厂，我已经规划好建厂要干什么了。”

他爸妈绝对会给他来个混合双打，然后骂：“小孩子瞎想什么，给我好好念书。”

在政策下来之前，说什么建厂，私营都会被当成走资派，也就宋冀宁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乐意接受未来的变化。

定下暂时隐瞒其他人的约定，宋冀宁因为两人共有的小秘密，感觉和季椽之间更亲密无间了，笑嘻嘻问道：“说起来缘缘，收音机的设计图是你自己画的还是季叔帮你？你怎么懂得那么多，都是这些书上看到的？”

宋冀宁指的自然是桌上那堆工具书。他没有季椽好命，有个厉害又疼他的爸爸，所以什么都要靠自己打算。

如果这些书那么厉害，他就要买几本来学。这比维修电子手表那本能赚钱多了。

“设计图是我自己画的，以前有位农场的叔叔教过我很多电子方面的知识。”季椽照旧拿出农场叔叔的老借口：“当然，这些书也可以学到不少知识，小宋哥有兴趣的话，不然我教你吧？”

“咦？你愿意教我？”

季椽巴不得他学，热切的直点头：“嗯嗯，我们就先从收音机的原理开始，因为你亲手制作过，这能让你更直观的了解电子知识的作用。”

“啊？你连那个都教我？！”

宋冀宁极度震惊。

他虽然自己制作过，也看过设计图，但原理他完全不懂，这也应该是收音机的核心技术。

季椽是打算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教他？

事实上季椽不只教了收音机原理，还教他怎么画设计图，画着画着，根据其他的配件，季椽又画了两种收音机的设计图出来。

“虽然设计图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其实线路图的原理没有差别，都是将从天线接收到的高频信号经检波还原成音频信号，再由扩音器转变为音波……”

“等等等等，够了够了。”

宋冀宁捂住眼睛，不让自己去看那两张设计图：“你快收起来别让人看到，这是核心机密，我不应该学的。”

就第一种收音机的设计图，经过季椽解说和绘图，他已经完全掌握其中原理，现在让他自己动手，绝对可以无差错的画出来。再学下去，他都担心自己会受不出诱惑卖掉一张设计图，然后拿着钱自己建厂。

当然，身为一名正迷恋三国演义的少年，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他是坚决不干的。

季椽不解：“小宋哥累了吗？”

“不是，我怕我学多了控制不住做坏事。”宋冀宁想到这又教训季椽：“缘缘你也是，这么重要的技术怎么能随便教人，万一我是坏人呢？万一我把设计图卖给别人你要怎么办？”

那就再设计一个更好的。

季椽对此是完全没有顾虑的。

不过他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他对小宋哥的信任源自未来的老师，但小宋哥并非未来宠辱不惊的老师，相反他是个正缺钱的少年。

他现在的行为等于在拿一笔巨款测试小宋哥是不是好人，太冒险了。

小宋哥拿走设计图倒无所谓，但若因此造成两人之间的嫌隙就得不尝失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季椽撕掉了设计图纸：“我暂时只教小宋哥书上的知识吧，课本外你有想知道的再问我。”

“这就对了。”宋冀宁揉揉他头发：“也就是我才不会忘恩负义，换个人指不定怎么骗你，你以后不准再这么随便相信人。”

季椽笑着答应。

对象不是老师的话，他也不会那么信任啊！

转眼就是开学，季椽仍旧读着他的小学一年级。几个教他的六年级老师没能劝说校长让季椽跳级，深感对不起他，觉得好好一个天才儿童让老古董校长耽误了。在季椽来报名交学费的那天，他们直接把他拉到校长办公室，拿出几张从市一小弄到的六年级期末试卷。

市一小是市里最好的重点小学，考题比红星小学难多了，但也难不倒季椽。于是老师们拿着季椽近乎双百的成绩再次提出跳级的要求，魏校长顶着压力拒绝，又再度引起一番争吵。

季椽同情的看了魏校长一眼，默默的溜走。

因为老师间都在传颂季椽“天才儿童”的名声，换来的就是季椽上课常被点名的麻烦，好处是他上课看课外书得到了老师们的默许。

另一边的宋冀宁重返学校后，开始着重钻研数学和物理两门功课。因为季椽说这两门功课很重要，关系到他以后能否自己制造比收音机更高级的电子机械——如果学这个可以赚到钱，那比进工厂舒服多了。

以此为对比的宋冀宁终于有了学习的动力。

新学期开学不久，报纸上传来了令季椽和宋冀宁都极为振奋的消息。

泸市将东方百货大楼改为服装零售卖场，以“门市”为结构，改进了原本封闭式卖场的购物环境，并允许个人对门市进行租赁和私营。

报纸上将之称为“破冰”的勇气，并给予盛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