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睁开双眸,见夫君坐在榻上暗发恨声,从残缺不全的话语中听出房遗爱的心事后,高阳的芳心也随之被牵动了起来。
轻轻起身,高阳眸中带泪依偎在房遗爱身后,依靠在夫君厚重的脊梁上,她心中的彷徨这才稍稍安分了一些。
“俊儿哥,做噩梦了?”
“漱儿还有四天就是殿试了,我...”
话说一半,房遗爱纵然心中迷茫万千,却也不想再连累妻子饱受煎熬,无奈之下长叹一声,转身将高阳揽入怀中,夫妻二人相拥无语,彼此之间的心事却是无需言明。
鼓打三更,察院监牢中,除去鼠虫潜行发出的细微响动,再无其它半点声响。
谢瑶环躺在破旧的木床上,透过墙上狭小的窗口遥望残月,耳畔回响着的尽是房遗爱那句无声的“等我救你。”
“房俊冒险来到察院为我诊病,莫非心中对我动了情愫?”
“我的真实身份他并不知晓,恐怕在他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刻薄、死板的面瘫小太监吧?”
谢瑶环心中思绪万千,在枉死城转了一遭后,她心中的情愫再无任何羁绊,无声无息间迅速蔓延,而直到此时这位谢女官才真正的敢于面对心中的情愫。
虽然经过混元真气的温养,谢瑶环的内伤好了大半,但身上的鞭痕、夹棍造成的损伤,却只能被时间治愈,饶是周身剧痛难忍,但谢瑶环心中却是无比踏实,“再过四天就是殿试了,但愿房俊能够逢凶化吉...”
这一夜,不管是对房俊夫妇,还是谢仲举亦或是蔡少炳,甚至于是忧心房郎的襄城来说,注定是难以安眠的一夜。
清晨时分,大明宫含元殿下,一个手缠白布、面色惨白的陌生官员,在文班臣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位是谁?怎地手上还裹着白布?看他面如白纸好像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没见过啊,这人莫非是外调进京的官儿?我怎么不记得文班臣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位被众同僚指指点点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险些被房遗爱杀死的蔡少炳。
长孙无忌在得知蔡少炳昨夜遇刺的事情后,竟亲自去到蔡府探望这位末品胥吏,倒不是他对蔡少炳有什么交情,之所以去探望完全是抱着谢仲举招供的侥幸心理前去的。
与蔡少炳一番交谈,长孙无忌虽然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得到谢仲举的供词,但却听到了一个令他更为激动的消息,昨夜行刺蔡少炳的人儿,极有可能就是布衣榜首!
长孙无忌和蔡少炳连夜推敲,经过一番冗长的谈话后,二人一致认定昨夜那名“小郎中”就是何足道装扮的,虽然蔡少炳只是一个七品文书,但何足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察院差人,足可以将他与萧锐之死联系在一块,而正是想到这个缘故,长孙无忌这才会擅作主张,让蔡少炳跟着他一块上朝,准备在朝会上狠狠参“何足道”一本。
随着景阳钟响起,文武群臣齐步进到含元殿中,躬身行礼参拜过后,坐在龙衣上的李世民同样发现了着装怪异的蔡少炳。
李世民抚髯低吟,好奇的问:“文班中带伤上殿的爱卿是谁?”
蔡少炳第一次到大明宫面圣,听到李世民的询问,心中颇为激动,手持笏板缓步走出文班,鞠躬道:“臣察院七品文书蔡少炳。”
得知蔡少炳的官职品阶,众人议论纷纷,唯独杜如晦、马周二人眉头攒簇,好似有什么心事一样。
今早见蔡少炳带伤上殿,二人随即便猜到了,房遗爱为谢仲举报仇刺杀蔡少炳的原委始末,此刻见蔡少炳与长孙无忌目光不时交流,只恨房遗爱昨夜没杀了这位“酷刑胥吏”,以至于留下了一块祸根。
“房驸马既然出手刺杀蔡少炳,为何没有将他杀死?难道是之前在武科场中的旧伤复发了?”
“遗爱贤侄经历一番磨砺,怎么做事还是这样拖泥带水,哎,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杜如晦、马周暗自长吁短叹的同时,也随即思想起了能够给“何足道”辩解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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