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娘和谢瑶环为什么住进状元府。”
前三句童谣,对照人和事不难猜解,但恰恰是看似云遮雾绕的第四句,才是刺向房俊咽喉处的致命一剑。
这第四句的头一行“户下方”,单从字面上理解,言简意赅指的便是一个房字。
第二句“卧东床”,在古代驸马又称东床娇客,而总管满朝房姓驸马仅房遗爱一位再无分号。
最要命的还是最后一句,“贪心不足霸姨娘”。
对于这句话儿,始作俑者岑懋充分利用了众人的想象力,云遮雾绕之间,却又将矛头直对襄城,不得不说岑懋生错了年代,若是放在先秦时期,应当是一个不错的纵横家或是阴谋家。
坊间百姓虽然识字率不高,但想象力却是出类拔萃,一时间联想到萧锐暴毙、萧瑀被贬,襄城公主入住状元府等一连串事由,众人的思绪开始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景。
“襄城公主身患奇病,现在住在状元府怕是在治病吧?”
“啊?白天治病,晚上治什么?治疗寂寞?芳心孤独?”
“按说何榜首不该是这样的人呐。”
“嗨!长公主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国子监房俊与长公主也是兄弟相称,到最后呢?还不是兄弟到红罗帐里去了?”
长安百姓议论纷纷,加上几个有心的“百姓”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说出同样合适的话儿,瞬间便将房遗爱从长安文坛的布衣榜首的宝座上,生拉硬拽扯了下来。
一时间,长安城流言四起,就连五凤楼、长安酒肆这样的文人雅士所聚集的高档场所,也开始了一场冗长的辩论比赛。
双方都是长安城本土的才子,其中不乏进士、举人等重量级的选手。
持为房俊辩白态度的一方,自然是国子监的一众生员。而不遗余力抹黑房俊的众人,则是肩披白布的长孙津、长孙澹、长孙润,以及两位得力干将萧敬明和解元张文。
五凤楼与长安酒肆两个主战场打得一片火热,最后在长孙三兄弟的示意下,一帮被鼓动的文人竟将房遗爱之前的粉壁题诗、布帛题词纷纷捣毁,引得两家掌柜简直要犯羊角风了。
长安城一片噪杂之余,童谣与流言也流入了状元府中。
“明公、夫人、明公!”范进手持一张毛边纸,连连拍打东厢房的房门,言语神色不可谓不急。
房遗爱刚捧起秦京娘煮好的云吞,见范进如此匆忙,不由开口道:“进来吧。”
“明公!”范进推门走进厢房,见房遗爱与秦京娘对坐吃着云吞,连忙擦拭额头汗水,喃喃道:“明公,这里有张纸笺,明公快些看来。”
“你念吧。”房遗爱嘀咕一声,原以为是酒房失火或是长孙家前来闹事,却没想到范进如此慌忙仅仅是因为一张纸笺。
“我...学生...”范进脸颊涨红,见房遗爱闲庭信步似得悠悠吃着云吞,这位老书生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诵念了起来。
“能挥笔,会提枪。残害连襟在牢房...贪心不足霸...姨...娘...”
念到最后,范进心中越发发虚,等他支支吾吾的念过童谣,却见房遗爱面不改色,慢条斯理的吃着云吞。
“明公?”
“何郎?”
耳听范进和秦京娘的忧声询问,房遗爱含笑挥了挥手,“坊间谣传岂能当得真?范师爷辛苦了,快去用早饭吧。”
等到范进嗫嗫嚅嚅的走出厢房,还没等秦京娘开口,房遗爱手中的汤碗应声落地。
“好奸贼!分明就是想叫本官遗臭万年!”
“贪心不足霸姨娘...好...真押韵!”
“难得他们费尽心机编出如此合辙押韵的童谣构陷本驸马,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房遗爱不住在房中徙倚,过了良久这才渐渐停下脚步,站在窗边遥望湛湛青天,他看到的却是漫天乌云,以及乌云之中藏匿着的“虾兵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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