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崇教殿丹墀下。
房遗爱颔首静候李承乾的召见,目光扫向面前丹墀,心想:“好气派的石雕,好气派的殿宇,画阁雕梁双凤绕...”
正当房遗爱闲极无聊喃喃自语时,前去通秉的小黄门匆忙走下了台阶。
小黄门深喘几口气,拱手道:“驸马,眼下六部尚书都在崇教殿上奏公事,驸马还得等等。”
“好。”房遗爱微微点头,心想:“眼下莫非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为何六部尚书齐聚崇教殿?”
“驸马,请到值房吧?”小黄门深知房遗爱根基深厚,不敢对其有半分怠慢,再次拱手道。
“有劳公公带路了。”
在小黄门的引领下,房遗爱缓步走进值房,却没成想竟在其中撞见了一个老相识。
“叔父?”
眼望申念行,房遗爱心中大感好奇,“叔父不是在崇教殿商议国事吗?”
申念行轻摇纸扇,含笑道:“礼部没什么大事,我上奏完就出来了。”
“驸马,请用茶。”小黄门斟上一杯凉茶,放在一旁的茶桌上后,便缓缓退出了值房。
眼见值房中就自己和申念行两个人,房遗爱不再绷着,坐在申念行身侧,含笑道:“礼部相比兵、吏、刑、工还是很轻松的嘛。”
申念行捧盏轻呷一口凉茶,点头道:“恩,眼下并无要事,六部之中为数礼部最为闲在。贤侄刚刚落了一个户部,他们眼下才是最忙的时节。”
“是啊,户部负责人口排查,兹事体大自然艰巨。”房遗爱捧盏喝了一口凉茶,见申念行手中白纸扇微微摇晃,不由暗自叹息,“又忘了带纸扇!”
“贤侄,眼下即刻中秋了。长公主下嫁,你小子艳福不浅呐。”因为之前奉旨调查纳妾一事,申念行与房遗爱之间迅速拉近,此刻说出几句玩笑话也在情理之中。
“嗨,叔父莫要打趣。所谓一朝为驸马,终生不自由,侄儿很是愁闷呢。”
申念行扬手轻哼,嘟囔道:“得了吧,先前你在五马道伏击哈迷蚩立下大功,又酿造出可以疗伤的蒸馏酒,两功合一待等万岁还朝,不升侍郎定升詹事。”
“詹事?”房遗爱一怔,发动思绪迅速思忖,最终才回忆起了半点儿有关“詹事”的记忆。
“叔父看来詹事是好差事?”房遗爱苦笑摇头,“周旋在众皇子之间,难呐!”
申念行所指的詹事,便是太子府詹事,用来教导皇子读书,一想到要周旋在李承乾、李泰、李治等人中间,房遗爱不由一阵头大。
申念行轻笑一声,神秘地道:“贤侄,眼下你与太子的关系已然路人皆知,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关系?什么关系?”房遗爱心惊胆跳,心说:“这老头儿怎么知道的?”
“先前关陇门阀、萧氏一族联合言官参本弹劾与你,太子殿下愣是顶着压力驳了他们的奏本,其中用意还有得着猜?”
“这个...”房遗爱支吾一声,最终叹道:“叔父眼光独到,房俊拜服。”
“什么独到不独到的,这事儿满朝皆知,贤侄也是为以后着想,人之常情。”
与申念行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半晌,随着杨波的到来,申念行起身告辞,六部尚书一并结伴去到中书省用饭去了。
申念行这一走,诺大的值房便只剩下了房遗爱一人,沉寂之余,不禁思忖起了长孙澹的用意,以及之后的应对办法。
“长孙澹之所以会提醒我,一来是不忍心国子监生员和试子惨死,二来是出于维护长孙家地位所考虑...”
“想来此人并非我所认为的那样,心性狷狂、恃才傲物,倒也算得是一时人杰了。”
“至于提议火烧五凤楼陷害与我,以及编写童谣构陷本宫的人,到底会是谁呢?眼下蔡少炳已死在即墨,长孙无忌身边的智囊又会有谁?”
房遗爱的疑问还未消除,便迎来了小黄门的通秉,“驸马爷,太子殿下宣。”
“好,烦请公公带路。”房遗爱喝尽盏中凉茶,起身跟着小黄门穿行在偌大的东宫之中,最终停在了宜春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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