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心中叫骂一声,“真是一个杠头!”
心中喃喃过后,房遗爱正色道:“高祖爷设立登闻鼓原意御史所言不差,但眼下太子监国摄政,登闻鼓接二连三被敲响,文武百官如何看待?太子如此自处?越王、晋王、吴王如何思忖?东宫国母如何作答?”
“到时登闻鼓一响,三宫震动,御史笔官如何记载?说太子爷不纳忠言?如此致君王于不贤之地,邹御史本意当是如此?”
房遗爱一串儿妙语连珠,说得邹应龙胸中气结,抚髯道:“焉能如此。”
“御史,此事房俊心中感同身受。御史在其位谋其政,但若被奸邪之徒大肆宣扬,怕是于己于人都不好办。”
“再者说,太子在朝会之上钦命申尚书亲审此案,难道御史不放心?”房遗爱目光时刻注视着邹应龙的表情变化,见其眉头舒展,双眸飘忽不定,随即道:“此事以九卿亲审,东宫下放均旨,文武百官皆能从旁观审,御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君子可欺以其方,邹应龙正是捧着“四书五经”奉若圭皋的“君子”,眼下被房遗爱三言两语说的心中犹豫,瞬间便意识到了其中“利害”。
“呀!太子监国摄政确有诸多难处,我身为臣子若一而再再而三直言谏奏,未免有欺君之嫌。”
心中几番思忖,邹应龙放弃挣脱的念想,对房遗爱拱手道:“驸马,受教了。”
“御史忠心为国,房俊钦佩之至。”房遗爱含笑点头,说了几句奉承话后,随即回到了申念行一侧。
“这书呆子。”申念行遥望邹应龙,压低嗓音道:“果真是一副道学先生的做派。”
耳听申念行私语,房遗爱苦笑道:“邹御史苦读四书五经,却是有些刚直了。看起来道家三经却也要读的。”
“敢问是哪三经?”申念行见房遗爱扯出道家之说,顿时升起了考教之心。
“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房遗爱喃喃道。
申念行沉吟许久,皱眉道:“老夫只听说过道德经、冲虚经,南华经是何许高人所著?”
“要遭!”听闻申念行的疑问,房遗爱暗暗咋舌,南华经原名《庄子》乃是庄周所著,而《庄子》改名《南华经》却是在开元年间,眼下李世民正值壮年,唐太宗李隆基怕还未出世...
“额...侄儿一时失神,乃是老子、庄子、列子,三部典籍。”
申念行微微点头,含笑道:“老庄学说贤侄也有涉猎?这些时日...尤其是今日贤侄韬光韫玉,倒颇有避世、思退之意,看来以悟其中精髓。”
“伯父抬爱,小侄不敢当。”房遗爱忙不迭的拱手谦让,心说:“这几句还是先前听环儿、玉儿讲的,我只是怎么趸来怎么卖,原封不动...”
正当二人窃窃私语,邹应龙独自反思时,内侍臣从崇教殿偏门而入,走到三人面前,拱手道:“三位大人,太子有请。”
“房驸马。”说完,内侍臣突然拦下房遗爱,小声道:“太子叫驸马去往大明宫,王总管在门外等着呢。”
“王有道来了?”房遗爱嘀咕一声,拱手道:“多谢公公提醒。”
说完,房遗爱对申念行拱手道:“伯父,小侄先行一步,改日登门谢罪。”
“好,一切谨慎。”申念行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随后跟着内侍臣缓步朝殿外走了去。
邹应龙跟在申念行、内侍臣身后,转身对房遗爱拱手告别,之后三人陆续走出大殿,见状,房遗爱正了正官衣官帽,将白玉笏板放在衣袖之中,旋即走出了崇教殿。
王有道站在崇教殿丹墀之下,见房遗爱从殿中走出,随即登上台阶,拱手道:“驸马,皇后娘娘宣见。”
一想到要见长孙皇后,房遗爱心中便止不住发颤,拱手私语道:“总管,今日祸福如何?”
王有道环顾四下,私语道:“祸福...尽在驸马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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