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八万两纹银,您准备怎么还?”
苏梁浅温淡平静,理所当然的不像是问自己的父亲,倒像个要债的债主。
连着六天五夜,苏克明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一直熬着,他也熬不住,第二天傍晚就回去了,他这几日身体当真是抱恙,状态不佳,抱病上了一天的早朝,结果被所有人追问府上的事,苏克明干脆就不出门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
苏梁浅和沈大夫人还有季夫人她们轮班倒,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在这耽误几天的准备,换洗的衣裳一早就备下了,连着几日,轮到她们休息的时候,都宿在了琉浅苑的客房。
苏梁浅是不怕熬夜的,于上辈子的她而言,熬夜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她们却觉得熬夜伤身伤神,以熬夜不利于她身体发育为由,硬是让苏梁浅白天守在这里,晚上她们轮着。
苏梁浅拗不过她们,在大厅搭了小床,夜里再点上炭火,沈大夫人和季夫人晚上要累了,就会躺着睡会,疲劳的时候,外面虽然吵,倒也能睡得着,并不会被吵到。
几个人情绪都颇高,就是熬了几个晚上的季夫人她们也不觉得累。
中间这几日,苏府每日来看热闹的都有不少,但苏克明萧燕苏倾楣还有苏老夫人他们,都没有过来,他们是在事情差不多收尾,得到通知过来的。
除了这些人,季无羡他们估摸着时间也来了,还有苏梁浅另外两个舅妈,分外的热闹。
沈清嫁妆里面整理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装进了箱子,抬着到了琉浅苑的藏书阁。
本来空荡荡的藏书阁,三层楼都要被箱子塞满了,苏府的所有人可以说是大开了眼界。
不在沈清的嫁妆清单里面,苏克明和萧燕的等人的那些东西,则都还在正厅放着,也是装进箱子里面的,只等苏梁浅知会一声,也会被安排抬到藏书阁暂时放置。
短短几日的时间,苏克明消瘦憔悴了许多,也不知是病的还是气的,脸色铁青的厉害,气色很难看,相比于他来说,苏府的其他人,像萧燕苏倾楣,还有几个姨娘庶女,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担忧又迷惘,好不到哪去,眼睛下面都是乌青,可见没一个休息好的。
苏梁浅和苏府众人的关系恶劣,苏克明才是苏府的一家之主,他现在被苏梁浅搜刮干净,她们今后的日子,必然也不会好过,苏涵月因为忧心自己未来的婚事,眼睛都哭肿了。
现在姓苏的,估计也就只有苏梁浅的心情是好的。
苏克明就站在苏梁浅不远处,听的她的话,横眉怒目,“你什么意思你?这些东西,你也准备拿走?那你让我今后用什么?还有你祖母,你是要让我们喝西北风吗?还八万两纹银,你说八万两就八万两,你这数据从哪来的?还?我用命还给你好不好?反正被女儿逼到这个份上,我也没脸活着见人了!咳咳——”
苏克明的口气极冲,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涨红着脸,咳嗽了起来。
他的话后,红着眼睛的苏涵月,又开始掉眼泪,一副仿佛天都要塌陷下来的崩溃样子。
苏梁浅将手上的簿子合上,啪的放在桌上,侧过身去,面对暴怒叫嚣着的苏克明,“父亲这会知道质问我了,之前您放任我自生自灭,可有想过,我会喝西北风?女儿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父亲若觉得不合理,或者说不相信我舅母和季夫人的人,可以再找别人。”
苏梁浅一字一句,温柔的声,有种说不出的铿锵,不会退让的有力。
苏克明往苏梁浅的方向又走了两步,额头的青筋暴出,手指着苏梁浅道:“你喝西北风了吗?我看你银子多的很,也本事的很,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没事找事,逼我那样做,然后好理直气壮的找我的麻烦!”
苏克明振振有词,那口气,仿佛是无辜的受害者。
“找别人?你将我的血都要吸干净了,我拿什么东西去找别人?”
苏克明觉得,苏梁浅说的那话,就是蓄意在他的伤口撒盐。
苏克明为人精明,在钱财上,对萧燕也不是放任自流,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个小本本的。
先前,他就已经通过苏倾楣从萧燕那里拿来了嫁妆清单上的东西,也比对少了哪些东西,就缺的那些东西来说,八万两纹银未必能打的住,但这些年,沈清陪嫁来的门面店铺还有田庄等等,一直都是盈利的,就这些的收支,苏府上下的吃喝用度,完全就绰绰有余。
所以,苏克明觉得,那些人在估算东西的时候,偏向了苏梁浅,毕竟他们是沈大夫人和季夫人的人,但要他再请过人核算,又是不可能的。
沈大夫人和季夫人找来的这些都是能人,就这都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若是另外找人,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这一个人的工钱,就得不少,就算换做从前,苏克明都觉得这是冤枉钱,更何况是现在,这简直就是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剜肉啊。
苏克明觉得,那些人就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肆无忌惮的这样坑他。
“苏大人这是说我眼皮子浅?苏大人这不管什么事,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将问题归咎给其他人的毛病得改改,就你的那点家当,全部加起来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不至于为了那点银子,砸了我们季家的招牌。”
这次来的这些人,多是季家的人,颇有名气,富可敌国的季夫人说这话,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沈大夫人又是一声轻哼,“清妹的嫁妆,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值钱,岂是你的那些金银俗物能比的,八万两,已经很便宜你了。”
苏梁浅拿起自己放在桌上最新统计的清单起身,塞到了苏克明怀里,“这是最新统计的清单,我给父亲也留一份的,您要觉得不妥,随便找认识懂行的问,您能信得过的。”
“我这个人,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多一分我都不会要,为什么这笔账,和父亲心里的账目对不上,我也觉得奇怪呢,我母亲的嫁妆,除了这些死物,还有不少每年都是能产生收益的,一年就有大几万两,加一起的话,远不止父亲还欠我的数,我觉得父亲不该质问我,您应该问夫人,所有的东西,不一直都是她保管的吗?”
苏梁浅将火烧到萧燕身上。
萧燕本就紧张心虚至极,一下被苏梁浅点名,整个人咯噔一下,猛地一颤,脸色更白了几分,片刻反应过来苏梁浅说了什么的她下意识的看向苏克明,见苏克明盯着她的眼神发狠,就好像一头要发狂的兽,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摇头道:“老爷,我——我没有——”
萧燕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眉眼惶恐,怎么看都透着心虚。
她心里那个怕的啊,若不是苏梁浅在苏克明面前护着她,她估计早被苏克明打的不能下地了。
虽然苏梁浅也不安好心,但至少让她暂时性的逃过一劫,不过这几日,萧燕的日子实在是难过,简直就是煎熬。
心痛是一方面,另外就是提心吊胆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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