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颤抖,急切的很,明明是求助,姿态却摆的很高。
愁绪和沮丧并没有维持多久,夜向禹苦着的脸,倏然变的明亮,他看向苏梁浅,黯然的眼眸,也变的发亮,开口道:“只要你不告诉父皇,你已经将地动一事告诉本宫,父皇就不会知道,本宫是因为这事才匆忙回京的。到时候父皇问起,本宫就说,是你嫌本宫在这里碍手碍脚,让本宫回京的。”
太子声音洪亮,沾沾自喜的,仿佛这是个天大的好主意。
萧凭望直接无语,谁说太子蠢了,他脑子分明转的比谁都快。
“苏梁浅,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要被废了,你的太子妃之位还有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都泡汤了,只要你本宫的意思去做,等将来本宫成了皇上,一定封你为后!”
苏梁浅横了夜向禹一眼,没搭理他。
“你想的倒是美,快点坐下,听苏大人怎么说!”
萧凭望不由看了王承辉一眼,都说王家的小世子,整日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就连皇上都敢怼,是一顶一的蠢材纨绔,现在看来,传言显然有误。
蠢材纨绔都怕死的,就像太子。
事关生死,太子哪里是那么容易退让的,凶狠的瞪了王承辉一眼,“你到底是谁的表哥?向着谁说话的?你别忘了,王家的荣辱在谁身上,本宫要被废了,王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王承辉闻言,并没有退让着帮太子劝苏梁浅,只冷笑了声,邪意风流。
“太子,你搞错了,王家和你是相互成全,但比起你之于王家,王家对你,应该是更加重要。你要被废了,王家很有可能还好好的,但王家要倒了,你这太子,才真的是做到头了。”
苏梁浅看着六神无主却出口威胁王承辉的太子,非常善心的提醒道。
王老夫人深得圣心,是为数几个能在庆帝面前说得上话的,多少次皇后和太子犯错,都是王老夫人在背后给擦屁股善后,并且一直提点,只要王家不跟在太子背后做什么谋逆不道的事,庆帝顾念着旧情,是不会让王家倒的。
若太子被废,只要王家做一些事情,让人觉得他不会和夜向禹捆绑在一起,多的是人拉拢。
上辈子,王家就是不愿意和皇后一起帮着夜傅铭,最后才会被夜傅铭设计。
“还有,当初我的这门婚事,是皇上定下的,太子知道内定的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流水的太子,铁打的太子妃,在我们尚未成婚的情况下,您会不会被废,都不影响我做太子妃,毕竟皇上又不是只有您一个儿子,是吧?”
“你,你……你放肆!”
太子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梁浅,说话时,嘴唇都是哆嗦的。
“我放肆,您是第一天知道吗?我只是想让殿下认清,我们并非荣辱一体,我的荣耀,更不是殿下给的,所以您还是别打那样的如意算盘,太子要敢这时候收拾东西回去,我即刻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太子因得知地动一事,为保命逃回了京城,看到时候您怎么向皇上交代!”
许是因为气恼,太子苍白的脸憋的通红,看着苏梁浅的眼眸也冒着火光,那样子吓人的紧,偏苏梁浅一点也不怕,偏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子现在还要回去吗?”
太子想回去,但一想到回京后要承受的庆帝的怒火,皇后的质问,还有百官的弹劾,顿时就怂了。
那样的话,还不如在这里呆着呢,只是地动,只要避开就好,又不是一定会死。
苏梁浅看着太子两条抖动着的腿,建议道:“殿下腿软了?那就坐下说吧!”
太子往苏梁浅的方向走了两步,刚坐下,很快就又站了起来,他屁股像是有针似的,根本就坐不住。
“时间大概是十天后,具体什么地方并不清楚,我今天来找太子,就是告知您这件事,平安镇的话,您暂时就不要住了。我还有件事想请太子帮忙,太子对外说神明入梦,大齐还会有一灾,方便我将百姓迁到安全的地方。”
为了堵住几个被封锁的村子的悠悠之口,太子自京城来后,就一直对外宣称得病,长久躺在床上,有神明入梦,这是很有说服力的。
太子不但坐不住,站都站不住,急慌的在房间里面踱步,听了苏梁浅的话,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要!”
太子哆嗦着走到苏梁浅身前,“你也说了,远慧大师的预言是西晋边境有地动之灾,万一不是平安镇呢,本宫回去后,如何向父皇解释交代?朝中的御史,也定会弹劾本宫!而且,万一那个什么远慧这次预言错了呢?本宫岂非被天下人笑话!本宫是太子,不是神棍!”
太子将事情撇的干净,显然是一点责任都不想担。
萧凭望皱着眉,实在没忍住,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堂堂太子,竟如此没有担当,不要说比不上苏梁浅,这要不是太子,就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萧凭望这样想着的时候,又不由看了王承辉一眼,王承辉在自己的位置坐着,并没有出声劝阻太子,就连那个意思都没有,一副仿佛和太子没有任何关系,要置身事外的态势。
“好,我明白了。”
苏梁浅看着因极致的恐惧慌乱已经有些崩溃的太子,淡淡回道。
太子的答案,完全在苏梁浅的预料之中,应该说苏梁浅压根就没想过太子会同意。
她问,只是想在庆帝问起的时候,能够交差,她给过太子赢得民心,甚至名留青史的机会,奈何太子自己不乐意啊,她有什么办法。
其实,就像太子说的,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她看着还糟心,太子是在这里还是回到京城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差别,但她就是看不惯太子,不想她好过,再就是,她担心,如果提前让太子回去,可能会影响夜傅铭的计划。
太子的脑袋完全就是一团浆糊,恼火质问道:“你明白什么啊?”
苏梁浅站了起来,勾着唇,淡淡笑道:“我明白,太子就算是在这里,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不愿帮,这事太子不同意就算了,您此番前来泗水,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全部给我,我要统一调配。”
夜向禹这会哪里还会管那些东西,见苏梁浅要走,拦在她身前问道:“你准备将百姓迁到哪里?”
苏梁浅抬眸看着焦急万分的太子,回:“现在还没定,一旦找到了地方确定了下来,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太子,让太子第一时间过去了,毕竟,太子身份尊贵,若真出了事,我也负不了那个责任。”
太子总觉得苏梁浅对他不是很友好,对苏梁浅的保证,他本来是不怎么相信的,听了苏梁浅后面的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是太子,他要出了什么事,苏梁浅却安然无恙,肯定是要担罪的。
“好了,太子最好现在就让开,让我去处理相关的事宜,若是耽误了时辰,危及的可是殿下的性命!”
夜向禹闻言,慌忙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路。
苏梁浅从他的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萧凭望和王承辉紧随其后。
萧凭望从夜向禹身侧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太子面如土色,整个人都被紧张恐惧的情绪笼罩,怂到了极致。
萧凭望看着这样的太子,忍不住想到昭檬公主,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怜惜。
对昭檬公主那样的正常人来说,摊上萧凭望这样的兄长,真真是倒霉。
夜向禹看着也要跟着一起离开的王承辉,叫住他,王承辉回过头,“苏大人不是说了吗?就算是有危险,她也不会让您出事的,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害怕,毕竟担心害怕也没用。您该吃吃该玩玩,这样打发时间,还能排解紧张的情绪!”
不安的夜向禹,竟然觉得王承辉说的很有道理,对他道:“那你将她们都给我本宫叫进来!”
太子吩咐完,很快又拧起了眉头,嘀咕道:“一群胭脂俗粉,暂时就让她们白日伺候!”
萧凭望就站在门口,他本来是想听听夜向禹叫住王承辉是什么事,没想到——
他一个趔趄,差点没摔。
都这时候,竟然还有那个心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苏梁浅,要大人嫁给这样的人,那真的是白瞎了。
老天瞎了,白瞎了她。
王承辉离开后,将那些被赶到院外的女子全部又请了进去,然后追上了苏梁浅。
太子从京城带来的那些物资,一部分进了地方的衙门,但有一部分,被和太子一起搬到了这乡绅家中,苏梁浅准备去找苏克明,将东西要来,听到王承辉叫,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王承辉跑步追上了苏梁浅,“去我院子坐坐?”
苏梁浅正准备拒绝,王承辉挑着眉,暗示以为十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苏梁浅下意识的就想到她出京那日,王承辉拦住自己,胸口背着的包袱,里面都是银票。
“我有事单独和你说,比银子更让你感兴趣的事。”
王承辉说第一句话还挺正经的,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凑到了苏梁浅耳边,急的秋灵一把将他推开,不满的警告道:“说话就说话!”
秋灵手劲大,王承辉猝不及防,直接被推的向后退了好多步,撞在了另一侧的墙上,他咳嗽了几声,脸呛得通红,看着苏梁浅哀怨的抱怨道:“这是要一劳永逸啊。”
暗指秋灵要杀他。
王承辉说完,又咳嗽了两声,被撞得生疼,他动了动胳膊,走在了前面,苏梁浅一众跟上。
王承辉的院子,就在夜向禹的右侧,走路就一盏茶的功夫。
一进院,王承辉命人上了茶水和点心后,将伺候的几个下人,全部屏退了出去。
相比于太子来说,他院子里伺候的人要少许多,清一色的年轻貌美的婢女。
萧凭望见她们一个个人在看向王承辉时,娇羞羞涩的模样,无语。
对不怎么近女色的他来说,太子和王承辉的行为,他自然都看不惯,不过因为先前王承辉在太子院里说的那几句话,他对王承辉的印象,不至于太过糟糕。
王承辉苏梁浅依次坐下,王承辉将刚倒的茶递到苏梁浅面前,自己也喝了一口。
“地动之事,是真的吗?你不是故意吓太子吧?”
王承辉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站在苏梁浅身后的萧凭望道:“大人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萧凭望是和王承辉不正经截然不同的一本正经,言语间满是对苏梁浅的崇敬和信任。
“我和苏妹妹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你插嘴的份吗?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王承辉手指着门口的方向,话落,目光落在了秋灵的身上,大声道:“你也出去,我看着你胸口疼。”
王承辉和太子一样,都是好色之徒,秋灵和萧凭望自然都是不放心让苏梁浅和这样的人独处的,两个人谁都没走。
苏梁浅察觉出王承辉的意图,他这是不想在人前摘掉面具,要和他单独说话呢。
“您王公子是侯爷之子,萧凭望他就不是了吗?他现在还是负责保护我安全的人,那就是我的人,怎么就没他插话的份了?”
萧凭望和王承辉虽然都是侯爷之子,不过王家出了皇后和太子,萧家自然比不得。
只是,苏梁浅对萧凭望存着歉疚,听不得王承辉这样说他。
“我就和小世子说几句话,你们在外面等我,有事我叫你们。”
萧凭望和秋灵离开,苏梁浅看着颇有几分郁闷的王承辉,开门见山,“你想和我说什么?”
“为一件完全没发生的事,让百姓离开世代生活的地方,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子不帮忙,你准备怎么做?”
“只要王公子肯帮忙,让银子到位,问题可以解决十之七八。”
王承辉看着面露狡黠的苏梁浅,笑出了声,他没再过问灾民的事,而是道:“你父亲给我表哥进献了个美人。”
苏梁浅心咯噔一下,她掩饰住自己的异常,继续微笑道:“给太子献美的可不少,不过是投其所好。”
王承辉摇了摇头,正色道:“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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