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辉,你这是血口喷人!”
王承辉气势汹汹,大有自己不出银子,然后非要赖给夜傅铭的架势。
夜傅铭长这么大,虽然受了不少气,冷嘲热讽,幼时被人动手,都有过,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就好像是赶鸭子上架,还是上那种断头台的那种。
也不是第一次,他在苏梁浅身上,就受到过这样的气,但像王承辉这样无理取闹,不不不,不是无理取闹,这就是无赖的行径,就和黏上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这要是以前顺风顺水一切如意的时候,夜傅铭或许还能忍得住,但自从苏梁浅来泗水后,他是诸事不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王承辉在这时候狮子大开口,那就是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油,没几个人可以不爆发。
当然,夜傅铭并非全然无辜,但王承辉安的这罪名,却是大的他不能承受的,他更不会接受。
这一声,夜傅铭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的惊人,简短的几个字,满是愤怒,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不是话,而是喷着的火。
他就站在王承辉面前,垂着的手,握成了很紧的拳头,脸色铁青,眼色更是,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已经不是火了,而是嗜血的杀意,仿佛要喷薄出来了般,那眼珠子瞪的,都要凸出来了一般,额头的青筋爆出。
许是因为这气怒,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那样情绪激动站着的他,浑身僵硬,嘴角仿佛都在抽搐,再加上是晚上,帐篷里虽然点着灯,但光线还是昏暗,就和恶鬼似的。
夜傅铭还是有清醒意识存在的,他能知道,自己失控了,但是自诩隐忍克制的他,这会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王承辉是第一次看到夜傅铭这个样子,应该说,这也是夜傅铭第一次在人前情绪这样失控。
王承辉是震惊的,而太子,简直傻眼了,被吓到的那种傻眼,嘴唇都有些哆嗦的。
眼前的这个人,和他一直认识知道的七弟完全不一样。
王承辉怔了怔,他胆儿是出了名的大,更何况和太子那个真傻缺不同,他是知道夜傅铭的真面目,心里有所准备的,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纨绔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畏惧。
“七皇子,你这样子,是吓谁呢?还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太子紧抿住微微哆嗦着的嘴唇,吓他呢,他被吓到了。
“王承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夜傅铭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其中就有帮他赚钱的,十万两银子,他是能拿出来的,但他本来就不愿意出这笔银子,现在被王承辉这样胁迫,就更加不情愿的。
他的银子,是有大用处的,而且本来就紧张,凭什么给太子做嫁衣?
“乱说?我怎么乱说了?太子允诺这事的当场,你是不是就在现场,你是不是就站在他身边?”
王承辉手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我看的清清的,那些百姓,都可以作证。”
夜向禹看着夜傅铭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很是义气的站出来道:“七弟当时是在现场,他还——”
“你给我闭嘴!”
王承辉冲着夜向禹,毫不客气的说了句,“你别想再让王家,填你这个大坑,这十万两银子,我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拿的,你们要逼我的话,回去我就告诉祖母,姑姑和姑父,我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七皇子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有责任,我姑姑在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盯着太子,皇上姑父也是一样的态度,结果你将事情搞成这样,反正和王家无关,这事反正我不管,我也不会让王家管,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王承辉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夜傅铭和夜向禹继续申辩解释的机会。
夜傅铭看着王承辉离去的背影,眼睛里不受控迸射出的是满满的杀意,那般浓烈,让帐篷里面都变的阴森起来。
快要走出帐篷的王承辉突然回头,一只手撑在帐篷的门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简直欠揍极了,太子都想冲上去给他一拳,更不要说夜傅铭了。
“想杀我?”
王承辉整日厮混在女人堆里面,就是这样说话,也给我一种轻漫挑逗的感觉,落在夜傅铭眼里,却是狂妄的很,还有对他的轻蔑。
“我等会回去,就书信一封,不对,我要写好几封,一封让人今晚连夜送回去给我祖母他们,另外,我想想啊,一封给苏梁浅,一封给季无羡,还有,我还得再藏两封,信上的内容就是,要我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七皇子和太子在杀人灭口,尤其是七皇子,这个人发起脾气来吓人的很,不得不防。”
太子跺脚,“王承辉,你乱说什么呢?谁说我要杀你了?我杀你干嘛?”
虽然这些年在朝堂上,王家对他一直都是支持的,但王老夫人对他本来就有所不满,倒是对风流成性的王承辉维护的很。
夜向禹不止一次听皇后在他面前抱怨,说王老夫人偏心,孙子和外孙果然是不一样的,太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同样都是玩女人,王老夫人对王承辉倒是惯的很,可一到他,就念叨个不停,有些时候还帮着皇上一起数落他,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王家就这一个嫡子,王老夫人宝贝就和什么似的,这要让她知道他要对她的宝贝孙子不利,她肯定会想,百年以后,他要登基称帝,肯定也不会善待王承辉,善待王家,她怎么可能还会帮他?
夜傅铭死死的盯着王承辉,那眼神是锐利的,仿佛是在权衡思量。
太子没弄死王承辉的意思,但是夜傅铭有,刚刚王承辉这一番挑衅嫁祸后,他有很深的弄死他的想法。
王承辉是和苏梁浅一起来泗水的,他出了事,自然是要苏梁浅负责的,王老夫人最爱孙子,她在庆帝面前又是有一定分量的,当然,她也有脑子,她要咬死苏梁浅,拼死和她斡旋,苏梁浅定然是讨不到好处的,首当其冲的就是苏梁浅的婚事。
太子不想娶苏梁浅有什么用?他就是个怂货,他说的话,根本就做不得数,倒是苏梁浅,她才更加不想嫁给太子。
夜傅铭以前希望这门婚事不成,但他现在,就盼着苏梁浅能嫁给夜向禹,而不是和那个谢云弈两情相悦,双宿双飞。
他不容许!
苏梁浅给他难堪,他也不让她好过,任何轻视他的人,都休想有好下场。
只是夜傅铭没想到,王承辉居然先发制人,将他想要走的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计划落败,恼羞成怒了吧?想杀我,做梦吧你!爷最惜的就是命呢,大把的女人等着我,祖母还指着我抱曾孙呢。”
王承辉一脸嘚瑟,看着夜向禹和夜傅铭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心情大快。
太子还沉浸在王承辉认为他要杀他这个梗的担忧当中出不来,继续解释道:“不是,你听谁说的,本宫要杀你?本宫就你这么一个堂弟,杀你干嘛?你别被人挑唆骗了。”
这个问题,对夜向禹来说很严峻,夜向禹那个着急的。
夜傅铭整个人几乎都被怒火填充了,王承辉的混,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要不混的话,谁会在皇帝面前说话也口无遮拦的,但他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混的这地步,尤其这个人针对的还是自己。
既然人暂时不能杀,那自然就不能得罪的太狠了,夜傅铭连着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是,小世子,你可不要被人给骗了。”
那口气,虽然比起之前动怒的时候,舒缓了许多,但还是沉沉的。
“你和太子,才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对王家没好处,对你更没好处,不过就是银子的事,您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夜向禹马上附和道:“是啊,气大伤身,也没说一定让你去找王家出这银子,本宫刚刚只是和你商量,商量都不行吗?”
夜傅铭又道:“王家这一辈,你是唯一嫡出的,王老夫人最心疼的就是你,不过太子也是她的外孙,要叫她一声外祖母的,她也就这么一个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做这些,不是让她寒心吗?王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你——”
王承辉纨绔不假,不过大家也知道,他对王老夫人是极孝顺的,夜傅铭好声好气的,将王老夫人搬了出来。
“是啊,外祖母都一大把年纪了。”
夜向禹就和个复读机似的,重复着夜傅铭的话。
“你还知道我祖母一大把年纪了,那你就少弄些糟心的事去气他烦他,骗?谁都别想骗我,反正这事我是不会提的,你们也不准提,我态度就摆着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写信了,你们慢慢商量。”
王承辉说着,极其骚包的做了个拜拜的动作,还挑了挑眉,就好像夜傅铭和夜向禹不是皇子男子,而是花楼里的女子,又将两人气的够呛。
王承辉在帐篷停了停,夜里的风吹在脸上身上,他深吸了口气,简直想大笑三声。
他看太子不顺眼很久了,夜傅铭是最近被新列入的对象,刚刚那一通脾气,让喜欢给不喜欢的人制造麻烦的他,心情是大快。
他真的很想实话实说,点醒夜向禹,就他那样的,当太子都是命好,不是他摊上了个当皇帝的爹,而是他这个当皇帝的爹,恰恰心眼多,不然的话,放着那么多优秀,不对,是正常的儿子不立太子,偏帮着他这个蠢材。
不过皇帝,却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帝可不像他那样没脑子,会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交到这样一个败家子手上。
当然,为了不引起警醒的夜傅铭不必要的猜忌,他没说出口,但这依旧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王承辉简直想大笑三声,难怪季无羡要跟着苏梁浅混,这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王承辉大闹后离开,帐篷里就只剩下夜向禹和夜傅铭二人。
夜向禹心情乱七八糟,更是七上八下,就好像是刚打了场硬仗,浑身无力的就和被戳破的气球似的,整个人都是泱泱的,他缓缓后退了几步,在椅子坐下,看着依旧站着的夜傅铭,“现在怎么办?”
他的声音,是幽幽的叹息,低低的,仿佛都要哭出来了一般。
夜傅铭紧握成拳头的时候,缓缓松开,脸色依旧紧绷,没有回答夜向禹。
他现在也乱的很,糟心程度完全不逊色于夜向禹,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向禹捅娄子,大家早已是习以为常,但是他要出了纰漏,极容易影响那些跟了他,或者准备跟他的人的态度,甚至让他们丧失信心。
他错不起!
本以为是个美差,夜傅铭现在却无比后悔。
都怪王承辉,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放着京城不待,来这里做什么,他要不来,就算有苏梁浅在这添乱添堵,于他计划的大局,也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你说说,我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么个表弟,平时指望不上就算了,关键时刻,还这样拖我的后腿!他都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再忍忍吗?一旦我度过这次难关,将来登上那个位置,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他是不是目光短浅,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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