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吵了起来,大殿里面,一时间闹哄哄的,庆帝本来就气,一下头被吵的更晕了。
“够了,给朕闭嘴,闭嘴,都给朕闭嘴!”
这么多年来,庆帝也是少有的遇到这样堵心的事,一个个的,没一个让他舒服省心的,他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恶狠狠的盯着苏倾楣的夜傅铭就扔了过去。
砚台质感十足,砸在夜傅铭的身上,摔在地上,砚台没碎,夜傅铭痛的闷哼了声,闭上了嘴,其他的人也没在继续,大殿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可以听到庆帝急促的呼吸,他手扶着桌,可见是气的不轻。
皇后见状,当即见风使舵装模作样道:“皇上息怒,是臣妾,是臣妾教导无方,没管教到七皇子,他向来是最和善的,臣妾真的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害太子,还让皇上如此生气,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皇后边说边上前,给庆帝拍背顺气,被庆帝用眼神瞪着缩回了手,她诚惶诚恐,退了出去,隔着桌子,在庆帝的面前跪下。
“太子,苏家二小姐说的,是实情吗?”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夜傅铭,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但庆帝生性多疑,自己更是玩弄权谋手段的高手,他总觉得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说不上来,但种种的蹊跷,让他总觉得这事确实是和苏梁浅有关。
但从现实和可能性推断的话,他的这种猜疑,又是不现实的。
庆帝另外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他心中的悔意更深了,不仅仅是没第一时间没让胡公公将太子带过来,还有将这些人全部召集在一起,他应该一个个审的,尤其是夜傅铭,夜向禹还有苏倾楣这几个当事人。
那样的话,他们彼此没串供的机会,他得出的答案,是可以最接近事实真相的,而且他还能主导事情的发展,而不像现在,如此被动,就算他是帝王,也不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现在,后悔显然是来不及了,也没用了。
这种认知,让他更加狂躁,他甚至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了谁的陷阱里面。
苏梁浅看着庆帝无力无奈的模样,内心生出的快感,丝毫不逊色于看到夜傅铭崩溃。
这时候问太子这样的问题,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问。
太子此人,虽没他那样精明的脑子,却完全继承了他的多疑和凉薄,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其他,他都不可能看在过往的情面,帮夜傅铭说话,他甚至可能会因为对夜傅铭的怀疑,而落井下石。
不出苏梁浅所料,太子的说辞,完全将夜傅铭推向了更加万劫不复的深渊。
“父皇,儿臣之前句句所言都是真的,儿臣在清华宫好好的参加宴会,有个小太监进来找我,说有人有要紧的事情找我,我,我也没多想就去了,但是在那里见到的竟然是苏二小姐,我转身就走,但是中途的时候,被人打晕了,然后,父皇,儿臣就好像被下药了似的,所有的一切,都身不由己啊!”
夜向禹没出息的边说还哭了出来,要不是庆帝的脸色实在太臭,就他那身不由己,一群人估计都要喷死。
他身不由己,在女人的事情上,他什么时候身不由己过,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夜向禹话落,看向庆帝,也觉得自己言过其实了,那些准备好的说辞,直接咽回了肚子。
事情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可以说是尘埃落定。
苏梁浅很清楚,庆帝心里是希望自己能背着个锅的,可是一步错,就步步错,他本来是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错失了。
这样的结果,在苏梁浅看来,无疑是最好的。
皇室的笑话,就是她想看到的,应该说她最想看到的,但这些,比起沈家还有她遭遇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事已至此,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责任问罪,而是如何处置那些得知这事的人,不让他们将这件事宣扬出去,闹的人尽皆知!”
苏梁浅看着庆帝,很是诚恳的建议道。
庆帝一听这样麻烦棘手的问题,眉头拧的更紧,不过看向苏梁浅的神色却舒缓了许多,“你们都起来吧。”
他抬了抬手,话是对苏梁浅几个人说的。
夜傅铭双腿发软,抖的厉害,应该说他浑身都抖的厉害,根本就不能起身,根本就站不起来,太子却觉得跪了这么久,膝盖疼的很,在庆帝的话后就站了起来,却被庆帝冷着脸呵斥道:“谁让你起来的?”
庆帝说这话时,冰冷的眼神,射向太子,太子那个怂的,吓得又跪在了地上。
“你们有什么建议?”
说是你们,其实就是问苏梁浅。
苏梁浅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皱着眉头为难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刚刚御林军带那些公子小姐过来的时候,底下等着的夫人还有朝中的大臣也都看到了,不管我们怎么做,也不能保证,那些世家的公子和千金,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的家人。”
苏梁浅的分析,相当之客观,她稍稍刻意咬重世家公子和千金几个字,意思很明显。
这些人,是朝中重臣的家眷,有些还是王公贵族,根本就不能像对待知情的宫女和太监那样,直接杀了灭口,不要说杀了灭口,想让他们变成哑巴都不现实。
而且,子女将事情告诉父母家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再加上涉及的人数众多,这件事情,根本就无从避免。
庆帝神色凝重,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事关太子的名声,她当然是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宣扬出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没有解决的法子?”
皇后急了,看向苏梁浅,满是希冀,还有焦灼。
苏梁浅低垂着脑袋,无力道:“请恕臣女无能为力。”
皇后才不相信苏梁浅是无能为力,她觉得苏梁浅是故意不帮忙,脸沉了沉,正要训斥,庆帝极是无力的沉着声道:“此次的事情,与你无关,是朕管教无方,你无需自责!”
皇后闻言,收回愤愤瞪向苏梁浅的眼神,不甘心极了。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善后?”
庆帝又问,仿佛是一定要苏梁浅拿主意的架势,苏梁浅继续推诿,“事情闹的这样大,臣女也是无计可施。”
苏梁浅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斟酌着道:“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且很多人都看到,臣女是觉得,不管怎么解释,都很难改变什么,解释的越多,反而容易越描越黑,不如什么都不做,留给时间冲淡一切,只要保证,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人尽皆知。”
苏梁浅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很诚恳的了。
“那如何保证这件事不会传的人尽皆知?”
皇后着急问道,事情再次回到了原点。
这是苏梁浅并不能解决的问题。
皇后站在庆帝侧边,在苏梁浅看来,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但是于她而言,并没有。
太子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多年来,地位都不算稳固,今晚的事情,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没传出去,但朝中的大臣,肯定都会知道。
这样的丑事,成为朝中公开的秘密,太子的九五之尊之路,势必会更加艰难,皇后甚至觉得看不到希望,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在皇后看来,也会成为污点。
太子的污点,也是她被人诟病的污点,皇后怎么想,都觉得糟心。
她思来想去,觉得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她偷偷往苏梁浅的方向瞄了眼,苏梁浅并没有看她,神色恭敬,皇后深吸了口气,又偷偷看了眼庆帝,庆帝板着脸,脸色比苏梁浅不知道难看多少。
显然,苏梁浅的计策,他并不满意。
皇上最重皇家颜面,同时也看重个人的威严名声,苏梁浅这种处理方式,他能满意才怪了。
皇后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看向苏梁浅,努力摆出皇后的架势道:“乐安县主和太子确实不合适,你想要退了这门婚事,本宫不是不可以成全。”
王承辉挑眉,心咯噔一下,看向皇后,很快就猜到,自己这姑母,又要作妖了。
苏梁浅这话是看向苏梁浅说的,话落,又往庆帝的方向看了眼,庆帝倒是没有因为她这话生出不满的情绪来,皇后很快继续道:“太子和老七,都是皇子,他们姓夜,代表着皇室,若是事情的原委传出去,皇室的颜面,当真是丢尽了,不单单北齐百姓议论纷纷,他国的人,肯定也会因此轻视北齐,这件事,让他们谁承担,都不合适。”
皇后觉得,自己提点的已经够清楚了,她稍顿,看向苏梁浅,意思相当明显,她相信,苏梁浅肯定会明白,但让皇后和庆帝失望的是,苏梁浅并不为所动。
皇后见庆帝竟然没反对,心知他是同意的,甚至这提议,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她没办法,只有继续将话挑明,劝苏梁浅道:“你想退婚,和苏二小姐又不和,又是个有手段本事的,若说是你做的,也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会有人怀疑。”
“乐安县主,你从来都是最顾全大局的,这不仅仅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北齐,北齐的江山社稷,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够体谅的。你放心,这只是对外的说法,且你承担的这些,受的委屈,本宫和皇上都在记在心里,将来肯定会弥补给你的,不会让你白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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