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张底牌,各人有各人的用法,正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虽方法一样,但目的是一样的,都要尽可能的取得最大化利益。
方才丁运使出头与杨抚台搅局,对李大人而言,最重要的作用并不在于增加了一个临时盟友,即使没有这个盟友,靠着金百万新鲜国丈身份,不可能救不出人来。
丁运使出头的重要姓在于给了李佑一个缓冲时间,使得李大人查明内情后,可以躲在丁运使的背后从容算计种种得失。最终,他下定了一个说出去让人感到疯狂而不可思议的决心。
指使府兵开火杀人,只是开端和插曲而已。保护新贤妃之父这项大义在手的情况下,杀几个意图绑架国戚的太监和武官,相对不那么严重,后果还是可控的,再说死的又不是治国文官。
如果是文官亲自来捉拿金百万,想必李大人就不敢当众击杀了,文官的命比较金贵。当然,一般文官不会亲自来扬州干这种粗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杀人也是一种警示,不要以为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跑过来捉拿他李佑的亲朋,闻者足戒。
虽然这次南京方面多半是为了洗白自己,并不刻意针对他李佑,但假设金百万是杨抚台的老丈人,那南京方面敢随意派些人来绑走吗?
李佑向来很擅长将转瞬即逝的机会利用到极致,他知道,在有利的形势下,当然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至少闹得越大,敌方就越惨。
如果不出人命,在强力运作下,也许就暗箱艹作,糊弄过去了。麻烦事总是能少则少的。
但死了一个四品武官,死了一个南京内官监太监,死了十来个南京留守卫的官军,除了金銮殿里那几位大佬,有多少人敢在这件事上担着责任去难得糊涂?
在公馆院落中,得势的金百万对着杨抚台连续咆哮,脸上的掌印愈发鲜明。亲自动手的南京二人组都变成尸体了,故而一切口水都只能由杨抚台承担了。
李佑却将金百万推开,亲自站在巡抚面前,仿佛理刑官断案般,一字一句判决道:“天子本月即将大婚!在这个时期,魏国公和南京镇守中官吴大用,居然擅自派人越境到扬州绑架新妃父亲,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狂悖不法!不将国家社稷放在眼里!”
丁运使心里一声喝彩,李佑的机变和口才确实了得。这时候将天子大婚的大帽子抬出来,足以盖住一切。绑架国戚本就是大罪,在天子大婚时绑架新妃的父亲,三岁小儿都知道是罪上加罪。往深里说,这就是破坏天子大婚,破坏江山社稷的传承。
李佑气势逼人道:“抚台不但放任不顾,反而亲自率兵协同行事,酿出人命十一条并指使殴打国戚。本官绝不敢姑息,一切如实上奏,请朝廷处置!”
确认金家女儿成为天子妃嫔,杨抚台便陷入了全然无力的状态,至此长叹一声,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二话不说,带领标下官军离开了县公馆,这次可被魏国公连累惨了。
李佑对杨大人的背影连连冷笑。一个捉摸不定的人,甚至比一个敌人更使人厌恶。用一句烂俗的名言来说,最令人恐惧的就是未知,没人愿意与变来变去的未知数打交道。
送走了杨抚台,李大人指挥府兵收拾南京军士和地上的尸体。这时候丁运使走到身边,“听说李大人曾向杨抚台献诗三首,回头还是将这些散出去的好。”
李佑点头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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