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家务的关姨娘心疼的说:“夫君又被罚俸禄!如今你是一品俸,每年值千石,这可不是小数目,足可补贴家用,都让你扔到水里了!”
“反正没到手没见过,都是纸面数字,不用心疼。”李佑有点心虚的答道。
关绣绣不悦道:“当一年官,罚几年俸,三年又三年,何时是尽头?再这么罚下去,到你死时也罚不完。”
李佑坦然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人生就是这百年光阴,罚不完的还能追我到地府去罚?”
关姨娘对夫君不负责任的态度很恼怒,秀脸气到微红,“你交不完罚俸,还有子孙!妾身可不想将来二郎荫袭了光禄司丞,还得替他父亲补罚俸!”
金宝儿劝道:“绣姐儿莫恼了,少几年俸禄,家里怎么也不至过不下去。”
这时有仆役禀报,礼部的员外郎朱放鹤先生来访,李佑便趁机脱身去见客了。
朱部郎这样的熟客,直接被请到书房里,上过茶后,李佑问道:“放鹤先生今夜到访,有何见教?”
朱放鹤苦笑几声,“贤弟和白侍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佑话里有话的反问道:“这是你自己问,还是替他人问?”
“为我自己问,我不明白贤弟为何与白侍郎为敌。别人不清楚内情,但我知道,那夜你明明已经放弃了玉玲珑,没可能去和白侍郎争夺美人的,后来都是故意摆出姿态罢。”
李佑沉吟片刻,这朱部郎是个直爽有豪气的人,嘴上也有分寸,若藏着掖着被他觉察到了反而不美。便答道:“既然承蒙相问,小弟我剖心置腹以告,若有得罪,还望谅解。我确实不待见那白侍郎,其原因有五。”
朱部郎讶道:“竟有如此多?愿闻其详。”
“其一,许阁老大贤在野,等待丁忧后起复,内阁总要预留位置,彭阁老年事已高,两三年后正好人事代谢。何况许阁老对我恩重如山,我时刻感念于心,你说我怎能坐看白侍郎入阁?那将置许阁老于何地?”
“这点我知道,以许阁老对你的提拔之恩,你竭力报答也是应该的。”朱部郎示意道。
“其二,从南巡时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那些从龙近臣眼高于顶,与我不太融洽,白侍郎就是这批从龙之臣的象征。如今内阁中已有袁、金二阁老,白侍郎再入阁就一派独大了,这对天子未见得是好事,对我更不是好事。所以在我有足够自保之力前,不希望看到白侍郎入阁。”
朱部郎点头道:“你这…也太居安思危了,无论谁入阁,又能将你怎么样?”
“为人处事就得居安思危!其三,天子亲政也应当以稳为先,我也喜欢现在这个局面,不想见到任何巨大变动。所以白侍郎这个无尺寸之功的幸进之臣破坏现有形势,让我很不顺眼。”
这便是既得利益者对后来者天生的反感…朱部郎摇头道:“你想多了。”
“其四,天子亲政后不去务实,却先醉心于所谓的人事调整,先考虑如何提拔从龙之臣,叫满朝文武寒心,岂为正道?我便用此机会警醒天子!”
朱部郎叹道:“有理是有理,但你的手段过于偏激了。”
“其五.白侍郎欲谋求宣课分司的职位,公然与我唱对台戏,我绝不可能让给他!”
这条理由,也很难反驳,宣课分司涉及到的利益太大了。最终朱部郎无奈道:“没想到你真有如此多理由,今晚本想从中说和,现在看来,难矣!”
李佑为缓和气氛,打趣道:“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当及时雨了罢,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
朱放鹤有些丧气,“为兄说句实心话,听到你这些想法后,我忽觉我根本不适合在官场蹉跎。可笑我当年还树了青云之志,总为不得志而发愁。”
“朱兄万万不可如此丧志!”李佑惊叫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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