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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若敢食言,夫君必定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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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靳月的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恍惚中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别让我说第二次!”

是敬畏?

不,应该是惊惧,发自内心的惶恐与无措。

“少夫人?”霜枝瞪大眼睛,当即拽住了靳月的袖子。

少夫人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捏着绷带的手,仿佛连指尖都在颤抖。

蓦地回过神来,靳月这才惊觉,自己好似陷在了梦魇里难以自拔。已然递出去的绷带,被她快速收了回来,重新掩在身后。

不过,就这么一伸一缩,宋宴倒是瞧清楚了,那应该是刚拆下来的绷带,上面还沾着一些血色,颜色很是鲜艳,应该就是方才……

“谁受伤了?”宋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靳月。

霜枝和明珠交换了眼神,打死也不告诉他!

可这话该怎么答呢?

四海瑟瑟发抖,压根不敢抬眼瞧。

程南指着四海,“你来说!”

“我……小、小小小王爷,草、草民……”四海瞧了瞧靳月,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说不知道?还是说知道?要不,“草民知不道……”

程南冷着脸,“说清楚!”

“我知道是谁的。”靳月行礼,毕恭毕敬的开口,“小王爷,是您家顾侧妃的,就在您来之前,她在这儿串门子,您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她,她一定会告诉您实情的!”

“靳捕头,小王爷面前,不许撒谎。”程南想说的是,他们出门之前还瞧见了琥珀,琥珀说侧妃正在为小王爷熬药,按理说不可能提前跑到这靳氏医馆。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没回去问,又怎么知道真假呢?程副将,小王爷面前,不许说大话!”靳月回敬。

程南愣了愣,这……

宋宴站起身,面色惨白的瞧着她。若是身边之人受伤,她没必要藏着掖着,眼下她东拉西扯的,显然是她自己受了伤,又不想让他知道。

“你伤在何处?”宋宴步步逼近。

靳月眨了眨眼睛,“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受伤的吗?倒是你自个,挨了那么多鞭子,还是早点回燕王府去休养,这些日子就不要出来闲逛。”

她其实想说,别出来刺眼睛,可宋宴到底是燕王府的小王爷,回头他翻脸不认人,以大不敬治罪,那她因为一句话而惹祸,多划不来。

“你到底伤在何处?”宋宴声音愈冷,“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做主?

靳月想着,还是别了,你们燕王府不要来找我麻烦,别缠着我,就是她的福分。可这话该怎么说呢?说了,宋宴得发火,爹这小小的医馆未必保得住。

方才就闹了一场,要是再闹一场……以后谁还敢来瞧病?

“我……”

仿若有风,裹挟着瘆人的寒意,从门外卷进来,连带着街边的落叶,都发出了窸窣的翻滚之音。俄而还有两三片,借着风掠过门槛,轻飘飘的落在屋内地面上。

“公子,您小心脚下!”

霜枝和明珠大喜过望,是君山的声音。

这就意味着,傅九卿来了?!

靳月撒腿就跑,然则刚迈开两步又顿住了。

宋宴见她跑,原是面色骤变,但是看她又顿住了脚步,心内的希望之火,噌的一下又高高燃起,她到底还是在意的,不是吗?

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靳月,又或者只是忘记了一些东西,十年的朝夕相处,像是烙印在骨子里,有些东西早已成了本能。

霜枝和明月也愣住了,少夫人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忽然又不跑了?

墨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压压的暗影正好落在她身上,将她严丝合缝的裹在其中,不许任何人觊觎。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无形中威慑着众人。

如斯气势,连宋宴亦是一时半会的不敢吭声,愣怔的站在原地,亲眼看着那墨色的身影,徐徐走近靳月,然后将她吞没怀中。

“没事吧?”傅九卿圈着她。

他身上是凉的,但是墨色的大氅却分外暖和,抱她在怀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被黑洞吸了进去,只留下一张小脸在外头,抬眸仰望着逆光里的神祗。

“我……”靳月回过神,眼神有些闪烁。

“月儿。”他低头,将薄唇紧贴在她的额心,“想清楚会有什么惩罚,再回答。” 靳月默默的伸出手,咬唇反抱住了他的腰,旋即扯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后脑勺被磕了一下,有一点点疼,但是不怎么严重,就只是出了一点点,一点点的血……”

她极力的申辩,把那“一点点”三个字,重复的咬得很重。

旁人也许会觉得,她是怕他担心,他却晓得,他的月儿是担心……他会重惩霜枝和明珠,所以极是刻意的淡化伤势,免得惹他不悦。

就这么点小心思,他若还不明白?

脸上,都写着呢!

“真的?”他尾音上扬,幽邃的瞳仁里,泛着瘆人的沉郁,黑压压的,无光无亮,像是要吃人。

靳月别开视线不看他,但还是倔强的点点头,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清,“真的!”

外人看来,这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还说着悄悄话,互相咬耳朵,小夫妻两个何等亲密无间,何等你侬我侬,真真是恩爱无双。

搁在他腰间的手,微微紧了紧。

傅九卿知道,她有些紧张,怕他生气。

生气吗?

当然生气,他连那帮废物都来不及处理,就跑到医馆,结果燕王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她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不敢跑门口迎他。

好不容易抱住了她,松了半口气,却被告知,她还是伤着了!

后脑勺是什么部位?

伤得重了,是会致命的!

可她倒好,为了丫鬟便轻描淡写,只顾着别人,不顾着她自己!

“我爹帮我上了药,好多了!”靳月能感觉到,来自于傅九卿身上的寒意,即便隔着衣衫,也能穿透肌理,一点点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温度。

冷热交加的瞬间,她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寒栗。

头顶上如同悬着一柄寒剑,他不说话,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打死霜枝和明珠?靳月心里忐忑,要不……哄哄?可是,该怎么哄呢?

“晚上,你帮我上药可好?”她尽量放软了声音,说得极轻,极缓。

傅九卿低眉看她,从这个角度去看,朱唇一开一合发出声音,那粉色的小舌就在里面一伸一缩的,让人瞧着很是心动。喉间止不住发干,心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被扯了一下。

靳月柔声笑问,“好不好?”

搁在她腰间的手,从寒凉变得逐渐发烫,慢慢的游转到了她的蝴蝶骨,终是将她狠狠摁在怀里。

头顶上方,传来傅九卿略带沙哑的声音,“好!”

霜枝和明珠目瞪口呆,连君山都愣在原地。

这么多年,何时见公子服过软?

君山一直以为,以自家公子如此颜色,若要抱得少夫人归,用点美男计即可。可现在瞧着,是公子吃不住少夫人的“美人计”啊!

少夫人一句“好不好”,公子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欣慰,满脸的笑意,唯有宋宴面黑如墨,程南甚是心惊肉跳。

藏在袖中的双手,握得咯咯作响,宋宴咬着后槽牙,眸中如同燃着焚天之火,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明明自己是小王爷,身份何其尊贵,为什么连个女人都得不到?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所有人都怕他,敬畏他,告诉他,只要是他想得到,就没有人能拒绝。因为他是燕王的独子,将来是要继承燕王府的,继承他父亲的这个位置。

靳月被傅九卿拖拽了一下,她一个踉跄,依旧扑在他怀里。待扭头望着站在边上的宋宴,她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这么个人。

耳根子当即发烫,她下意识的往傅九卿怀里躲了躲,尽量挡住自己的脸,方才这般卿卿我我的,都让外人瞧见……真是羞死人了!

傅九卿倒是很满意,她拿他当遮羞布。

会害羞,说明她没拿宋宴当自己人,事实上,宋宴的确是个外人。 “小王爷,您身上有伤,应该在王府里静养,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傅九卿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紧着怀中的靳月,“不要总盯着别人的妻子,这毛病得改改,否则被人诟病,可就不太好了!”

宋宴目色猩红,程南心里一紧,明白傅九卿这话触动了小王爷的痛处,当即拦住自家主子,“小王爷,您身上还有伤,既然靳大夫不便出诊,咱们就先回去吧?”

“傅九卿,你什么意思?”宋宴冷哼,目光灼灼的盯着靳月。

可她却藏在傅九卿的大氅里,恨不能将她自个完完全全的埋进去,那种依赖和不分彼此的亲密,让他嫉妒到发狂,恨不能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如果,如果……还能回到当年,该多好!

那张脸,那个她。

然则,你愿意回去,她愿意吗?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个男人的较量,曾以为的胜负已定,成了现在的后者居上。所以没什么东西,会一直一直的,一成不变,包括他怀里的这个人。

“相公,我们回家吧!”靳月及时开口。

她知道,傅九卿那性子,绝不会服软。

她也知道,宋宴盛气凌人,更不会服输。

所以,他们都不会退步,那这一步只好由她来退。

傅九卿极是好看的眉,狠狠皱了皱,她倒是乖觉,主动握住他的手,就像是迷路的猫儿,现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带她回家。

十指,紧扣。

她都这样了,他哪里还有别的心思,跟宋宴这么个外人计较什么。再这样下去,她的娇俏之态,岂非都被旁人瞧了去?

“走吧!”傅九卿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霜枝和明珠疾步跟上,倒是君山,招了四海在旁叮嘱两句,“回头跟靳大夫说一声,少夫人没什么事,公子带走了!”

“是!”四海急忙点头。

如此,君山方冲着宋宴行了礼,快速离开了医馆。

原本热闹非凡的医馆,这会走得只剩下宋宴主仆,与四海大眼瞪小眼。

四海有些急,这可如何是好?他一个草民,可不敢得罪燕王府的小王爷,那他该如何是好?

挠挠头,四海学着君山方才的样子,冲着宋宴行礼,“小王爷,您要喝水吗?”

宋宴面黑如墨,眼刀子狠狠剜着他。

四海心惊肉跳,唉呀妈呀,自个什么事都没干,惹怒小王爷的是傅家的人,管自己什么事?完了完了,小王爷不会拿他出气吧!

“那、那小王爷是要吃花生吗?”四海快哭了。

“既然靳大夫身子不舒服,那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务必让他去燕王府一趟。”宋宴虽然很不喜欢输的感觉,但他很清楚,动了靳丰年就等于动了靳月的底线。

上次,顾若离哄骗靳月进燕王府,靳月动怒的容色,宋宴可不敢忘。

傅九卿之所以若无其事的带着靳月离开,就是笃定了宋宴不敢动粗的心思。

眼见着宋宴拂袖而去,四海站在门口半晌,直到马车走远,赶紧动作麻利的关上门,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吓死了!吓死了!”

安康生站在楼梯口,瞧着瘫坐在门口的四海,眸色略显幽沉。看着从后堂走出来的靳丰年,安康生温和浅笑,“靳大夫是躲女婿呢?还是躲小王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靳丰年眼眶红红的,可见方才是哭过了,但是……哭了一会就听得宋宴来了,便不再嗷嗷,改听墙角了。

“靳捕头不喜欢被燕王府的人纠缠,没想到靳大夫也不怕燕王府的人。”安康生拾阶而下。

靳丰年轻叹,“那是我闺女,她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靳捕头很幸运,有您这样的父亲护着。”安康生说这话的时候,嗓子有些暗哑,令人听得有些心酸。

靳丰年微微红了脸,点头笑道,“是我福气好,能有这么个好闺女!”

“是!”安康生幽然吐出一口气,“小王爷不会死心的,他养尊处优惯了,没受过挫折,唯有在靳月身上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所以你们父女两个很难有安生日子可过。”

“安师爷慧眼如炬,都瞧出来了!”靳丰年哀叹,“即便如此,我还得护着自家闺女。自己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那些混蛋玩意糟践!”

安康生的面色有一瞬的灰白,俄而又极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诚然如此,谁不是爹娘的掌心宝呢?”

“对了,王公子没什么事,都是皮外伤,下手那人可够黑的,好在没打在要害处,但凡偏一点,打在太阳穴这些位置,那就不一样了!”靳丰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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