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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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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枝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得这话,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明珠皱眉,抬步出门,她得奉命去办事了,保证把事儿给办得妥妥的,绝对不能让少夫人失望。

不能,让大人失望!

“少夫人,您这一桩桩的名头加起来,那得一摞高了吧!”霜枝将杯盏端到了靳月跟前。

靳月坐在窗边,瞧着窗户外透进来的白灿灿光芒,略显无奈的揉着眉心,“你猜,我还能垒多高?”

“靳氏医馆的继承人,傅家的五少夫人,还有太后的元禾公主,还有还有,知府衙门的靳捕头。”霜枝想了想,“暂时就这么多,但若是您以后再来点别的,估摸着更了不得。”

靳月吹开杯中浮叶,瞧着那嫩绿的芽尖在水中沉浮,勾唇笑道,“回头我再给你弄几个名头看看,比如说离魂阁的阁主,女子军的统领大人。”

端起杯盏浅呷一口,靳月咂吧着嘴,“霜枝,你说咱大周要是真的出个女将,好不好玩?”

“若是少夫人成了女将……军,那奴婢倒是觉得挺好玩的。”霜枝满脸欣喜,“奴婢这辈子,还没摸过战袍呢!若是少夫人真的当了女将……军,能让奴婢,摸一摸吗?”

靳月笑了,“别说是摸,让你试试都无妨!”

“少夫人真好!”霜枝眉开眼笑,转身去柜子里又抱了花生袋子出来,往盘子里添了两把,“少夫人,您是不是肯定,之前跟踪您的就是离魂阁的人?”

靳月摇头,“我不肯定,但绝对有他们的份!对了,找个可信的人,去主院那头盯着,若是四哥有什么事,或者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少夫人还是不放心四公子?”霜枝不解,指了指自个的脑门,“四公子这儿有问题,您怎么还把他的话当真呢?他那呜呜呜的叫,都快把奴婢吓死了!”

靳月剥着花生,“我觉得他虽然傻,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每次我觉得身后有人跟着的时候,四哥都会跳出来,他可能是撞见过什么,但他表达不出来,傻子有傻子的处事方式,未必是咱们这些人可以理解的。”

若大家都相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的,但……谁能保证呢?

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

“那您得小心点,傻子毕竟是傻子,谁知道他回头会不会坑您呢!”除了上宜院的人,霜枝对谁都不放心,外头多少人等着要少夫人性命,她心里的小账本上都记着呢!

靳月点头,“我知道,你快去办!”

“是!”霜枝行了礼退下,她与明珠一文一武,正是相得益彰。

霜枝心思细腻,很多事儿看破不说破,但是对靳月绝对忠心,明珠刚烈而隐忍,对于京都城的人和事,以及江湖上的旧事都知道得清楚。

夜里的时候,傅九卿没有回来。

靳月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傅九卿大概是在准备去英州的事宜,傅家那么多事,不可能说走就走,总归要交代一番,她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傅九卿的行程,似乎有些着急。

门,吱呀一声打开,靳月快速爬起来。

“少夫人,是奴婢!”霜枝吭声,“您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靳月满脸失落,“你去把炉子里的火炭去掉些,太热了,我睡不着!”

“是!”霜枝心里发笑,少夫人明明是因为公子没回来,才会辗转难眠。这炉子一直都是这样的温度,往日都能睡得香甜,偏今儿睡不着了?

退了些许火炭,靳月还是睡不着,这两日总依偎着他,忽然有些不习惯……独自成眠。

书房内。

傅正柏皱眉,“怎么想起来要去英州?”

“自然有我非去不可的缘由。”傅九卿端起杯盏,抿一口清茶,淡淡然的补充一句,“北澜的使团已经在路上,相信不久之后便会抵达京都城。”

傅正柏面色微凝,端坐不语。

“最近让二哥少出门。”傅九卿挑眉,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神色略显凉薄,“父亲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老二又闯祸?他伤到你了?”傅正柏骇然起身,疾步走到傅九卿跟前,“伤着何处?”

傅九卿摇摇头,“倒是没伤着我,爹莫要担心,该担心的是傅家老小,全族性命!”

所幸傅正柏也是见过世面的,否则真的要吓得腿软。什么叫全家老小,全族性命?言外之意,这是要就抄家灭族啊!

“怎么回事?”傅正柏忙问。

傅九卿敛眸,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轻轻夹着青瓷白玉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爹可知道,二哥近来同谁交往甚密吗?”

“我当然知道,是南王府的二公子宋寅!”傅正柏寻思着,南王遇刺,莫非跟傅云杰有关?若是如此,便真当应了傅九卿那一句,抄家灭族。

行刺王侯,必死无疑!

傅正柏猛地站起身,“你是说……”

“爹给的两家铺子被他转赠给了宋寅,结果宋寅拿着地契去当铺抵押,将所获银两用于买命,换得一帮江湖人入南王府行刺。”傅九卿指尖一松,杯盖怦然落下。

一同落下的,还有傅正柏。

饶是他见多识广,什么场面都见过了,可这行刺之罪一旦落实,真真是吃罪不起,抄家灭族根本不在话下。整个京都城都在抓刺客,谁知刺客……

在傅家!

瞧着跌坐在凳子上,面如死灰的傅正柏,傅九卿眸色微沉,幽邃的瞳仁里泛起凛冽寒光,“当铺的掌柜收到地契的第一时间便交到了我的手里,所以这事几乎没人知道,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许透漏,否则就给我消失。”

“逆子!”傅正柏恨铁不成钢,“我原以为他只是扶不起来,谁知道……”

谁知道这哪里是扶不起来,分明就是上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来讨债的!

“东西都交到了南王手里。”

傅九卿这话刚说完,傅正柏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内心深处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半点都停不下来。

“南王知道了?”傅正柏面如死灰。

傅九卿点头,“我亲自送的消息,他当然知道,收条上的落款是宋寅,地契倒还在我手里。南王知道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兄弟所为,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难保他不会拉个替死鬼出来背锅!”傅正柏叹口气。

傅九卿勾唇,眼角微红,俊美无双的面上,极尽嘲弄之意,“不是谁都像燕王府这样凉薄寡义的。”

“你……”傅正柏顿了顿,“当真?”

“咱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待在这儿说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傅九卿端起杯盏,慢条斯理的浅呷,“若是换做燕王府,估计咱们早已经人头落地。”

此言,甚是。

傅正柏面色青白的坐了回去,“亏得你机敏,否则这些把柄落在他人手里,怕是要……连根拔了!那些江湖人,好打发吗?”

“不好打发!”傅九卿说的是实话。

傅正柏愣怔,“给钱不行吗?宋寅给了多少,咱们傅家加倍的改,只要能撤销此事。”

“听过离魂阁吧?”傅九卿问。

傅正柏唇上剧颤,脸上的褶子都开始颤动起来,“你、你说什么?”

“离魂阁重现江湖,一旦收了单子,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价格虽然高,但是信用也好,这跟赌坊里豪赌是一样的,讲求的是买定离手,概不退还。”傅九卿将袖中的两张地契拿出,不紧不慢的搁在桌案上,“这东西,您还是自个收着吧!”

傅正柏颤着手,抓紧了两张地契,免不得在心里骂了一顿:不成器的东西!

“离魂阁的事,怎么办?”傅正柏担着心。

这帮不死不休的杀手,可怎么好?

“雇主会亲自去离魂阁挑人,但只要这人死了,买卖就算结束。”傅九卿眸光幽冷,“一个拿钱买命,一个用命换钱。”

傅正柏皱眉,“你是说,杀了那个凶手?”

“会有人收拾离魂阁的,他们的阳寿尽了,该去当阎王爷的下酒菜了!”傅九卿不着急,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会有人比他更着急,比如闲不住的某个人。既然当初的离魂阁是她一手覆灭,那么今日……亦逃不开这样的宿命!

“南王真的会……网开一面?”傅正柏心头忐忑。

傅九卿凉凉的斜睨着他,“若是他自己查出来的,一定不会放过傅云杰,但这次是我送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得保全南王府的声誉。傅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若是在京都城内出了事,影响可不只是一点点!您当年离开京都城,何尝不是惧怕燕王府对咱们下手?”

“真是家门不幸!”傅正柏扶额,“对了,你去英州的事情……”

“不用让家里人知道。”傅九卿敛眸。

傅正柏点头,“宫里怎么办?”

“月儿会去找太后。”他似乎早有安排。

闻言,傅正柏不太赞同,“太后是谁,那是宫里待了多年成了人精的,英州有什么人,她一听就知道,你们怕是走不成。”

“不,太后会答应,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傅九卿瞧着门外的灯影,目色沉沉如夜。

傅正柏没说话,这孩子做事惯来沉静稳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很多问题交到他手里,几乎都可以迎刃而解,除了两年前那一次。

那是傅正柏,唯一一次看到傅九卿流泪。

但,仅仅只是那一次。

直到傅九卿走出了门,傅正柏都没有能回过神来。

“公子?”君山疾步迎上,“您没事吧?”

外头风大,傅九卿止不住咳嗽,深邃的眸中泛起些许盈光,他半弯着腰,以手掩唇,面色苍白至极。嗓子里泛起浓烈的咸腥味,又被他生生咽下。

“公子?”君山骇然,快速上前搀扶。

傅九卿推开他,“去书房!”

“霜枝之前派人来说,少夫人在等您!”君山忙道。

当然,霜枝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霜枝说,少夫人说屋子里太热,辗转反侧,睡得不是太安稳。到了君山的嘴里,便成了靳月在等傅九卿。

君山是存了私心,公子身子不好,安睡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守着,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少夫人总给公子惹祸,但也是真心待公子,算是个护短的主。

傅九卿不自觉的勾唇,“等我?”

“是!”君山抬头,愣怔了一下,公子自小便不爱笑,遇见少夫人之后,倒是有了改变,不再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饶是如此,傅九卿也不打算回屋去。

男人和女人,在某些时候心思一样,都怕心爱的人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大概都想在对方心里留下美好的印象,大概是太过在意,恨不能将全部的好都给她,把全部的狼狈都独自隐藏。

君山跟在傅九卿身后,心头不免喟叹:您什么模样,少夫人没见过?除了您躺在石棺里的样子!

翌日一早,靳月顶着一对乌眼圈爬起来,精神萎靡,哈欠连天。坐在梳妆镜前,瞧着自己这副鬼样子,靳月默默的以手捂脸,怎么越看越像个弃妇?

霜枝和明珠对视一眼,各自偷笑。

“少夫人放心,事儿……咱们都给您办妥了,您可以再睡……”明珠的话还没说完,靳月已经趴在了梳妆台上,闭着眼打哈哈。

霜枝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少夫人这般神色,像极了相思病的前兆?

而明珠只觉得哭笑不得,大人以前从来不会这般恣意,更不会如此贪睡的!

不过,这才是人生百态,喜怒哀乐,活生生的人啊!以前那位武艺高强的靳大人……只能算是燕王府的刀,冰冷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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