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熹微扭头瞧着不远处的人影,那两人就这么明晃晃的立着,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脚步匆匆,拓跋熹微冷然走到二人面前,“回去告诉傅九卿,我不会对元禾公主做什么,让他只管放心,别再跟着我了!”
二人行礼,如同泥塑木雕,依旧立在原地。
拓跋熹微走两步,二人跟两步,他们不去跟靳月,只管跟着拓跋熹微,这才是最让她难受的地方。
跟着靳月,那叫守护。
跟着她拓跋熹微,就是明目张胆的监视。
爱与不爱的区别,其实很明显;在乎与不在乎的区别,再清楚不过!
“主子?”衣念抿唇,“到底是大周,不是咱们北澜,还是快些回行辕去吧!”
拓跋熹微咬咬牙,“横竖,是要走的!”
协议已经签订,只等着郡主宋岚的身子稍微好些,就会带着她回北澜去,而傅九卿呢?什么狗屁傅九卿,他根本不姓傅,傅家那老头养了这么多年又如何?等待他的是权力的至高点,而不是成日与金黄银白为伍,满身铜臭。
“少夫人?”霜枝搀着靳月下了马车,“您没事吧?”
靳月摇摇头,兴致不高。
“怎么了?”明珠骇然,“是哪儿不舒服吗?”
靳月叹口气,紧了紧袖中的东西,“没什么!”
傅九卿还没回来,靳月独自坐在书房里等他,就窝在他的椅子上,捧着一本兵书,神情微沉的啃着,一直到了日落时分,外头才有脚步声传来。
“少夫人好似心情不太好!”霜枝和明珠行礼。
君山皱眉,北澜使者跟少夫人接触的事情,公子早已第一时间得知,因着没发生什么事,所以公子并未及时赶回来。
抬步进门,傅九卿的视线越过层层书架的缝隙,看到了窝在椅子上的身影,不管她身在何处,他总能第一时间看到她的踪迹。
这大概,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听得脚步声,靳月连眼皮子都没抬,厚厚的书册遮住了小脸,声音凉凉的透出来,“桌上的东西是给你的,好好收着吧!”
桌上,是那枚刻着傅九卿生母封号的玉简,便是当日拓跋熹微递给他的那一枚。
“我见过了岁寒。”靳月啃着果子,目不转瞬的瞧着书册上的字,仍是连道眼角余光都不给他,“想问什么只管问,反正我知道了不少秘密。”
矜贵清冷的男子,眉眼绝美,一双幽邃的眸,掠过万千心绪,又在即将翻涌而出的瞬间,敛于无形,荡然无存。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兵书,嗓子里发出清凌凌的声音,“放下,有话好好说!”
靳月咬着果子,终于掀了眼皮瞧他,一言不发。书册被丢在桌案上,她略带不舍的瞧了一眼,将一片银色的书签塞进了页缝里,如此才算作罢。
“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多少?”傅九卿从来不在意,她知道他多少秘密,他的秘密若必须跟人分享,那也只能是她。
不想说,只是怕她知道得越多,越无法掌控情绪,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怕她被人威胁,怕自己变成她的软肋!
是盔甲,也是软肋。
“我半信半疑!”靳月盘着腿,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像是扑闪扑闪的小扇子,她认认真真的啃着果子,也是认认真真的与他说话,从未这般严肃过,“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九卿忽然笑了一下,“我原以为你会问,若我有权有势,当如何安置你?”
“我既选择与你在一起,自然是选择跟你荣辱与共,所谓权势……我压根不感兴趣!”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身上的光环或者荣耀,哪怕你一无所有,我亦无怨无悔。岁寒同我说了很多有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旁的倒是没什么打动我的,唯有那一句,白首不相离,亦是吾之所愿!”
他弯下了腰,对上她璀璨的明眸,凉凉的唇瓣,轻轻贴在她的上眼睑处,如蜻蜓点水,更是初雪消融,淡淡的,凉凉的,却带着足以令人心悸的温柔。
“他说,只有北澜皇室里的秘药才能救你!”她捏紧了手中的果子,那殷红的果汁被挤压着淌到了她的指尖,沿着她葱白的手指,浸染着指缝,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地。
这话,才是她最在乎的真假。
“陈年痼疾,谁都无用。”他眉心紧蹙,伸手想去拿下她掌心里的果子。
然则,他的手刚伸过去,手背上骤然一烫,那灼热的温度,惊得他指骨剧颤,瞬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丫头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想起了一些事,和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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