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把那些人抓了,傅东临暂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逼得他不得不现身,以傅家为依靠来保护他自己,但是接下来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尚未可知。”靳月叹口气,转身握住了傅九卿的手,“相公,你说他……”
傅九卿紧了紧掌心里的玉篦子,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眼下他跳出来,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他!”
“有人?”靳月松了手,任由他为她梳发,“你是指谁?”
傅九卿手上的动作一顿,紧抿的唇角略微松懈,“你觉得会是谁?”
谁最希望傅东临死呢?
靳月半晌没说话,羽睫微垂,唇瓣紧抿。
他站在那里,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像极了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两道紧皱的眉都快拧到了一处,让人瞧着……委实不忍。
冰凉的指尖,抚平她眉心的褶皱,“还猜不到?”
靳月猛地握住他的指尖,“我知道是谁了!”
“聪明!”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面颊,眸中满是宠溺之色。
吃过早饭,靳月便进了宫,因着要进后宫,傅九卿无官无爵,又是男子,委实多有不便,此番一道进宫的还有那一尊白玉观音。
顾白衣正在慈安宫请安,听得外头一声喊,说是元禾公主来了,不由的瞬展笑颜。
“这丫头,可算是进来了,要不然,哀家还以为她把哀家这位老母亲给忘了!”太后嘴上嗔怪,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眼珠子都快落在殿门口了。
靳月进了门便冲着太后行礼,“靳月给母亲请安,恭祝母亲新年的一年,福寿安康,诸事顺心!”
“快些起来!”太后招招手,“来,到哀家这边来!”
靳月起身,笑盈盈的凑到太后跟前,“娘!”
“长了一岁,应该有些不一样了!”太后笑道,指了指顾白衣,“玉妃的肚子争气,你这肚子什么时候有反应?娘都等不及了。”
靳月面色一滞,耳根子发烫,“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盯着我的肚子,我这厢压力好大!”
“娘不逼你,就是许了这么一个新年愿望罢了!”太后示意她坐下。
靳月点头,“玉妃姐姐,近来身体如何?东西我已经让明珠送去承欢宫交给兰茵,你放心就是,若不是行家,寻常瞧不出真假。”
顾白衣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瞧着这两个小辈,太后满心感慨,扭头瞧着芳泽的时候,亦是眸中歆羡,能在宫闱中生出这般情分,委实不容易,像极了、像极了当年她跟阿鸾的重现。
一个从单纯到心狠手辣,一个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
按理说,这样两个人其实根本处不到一块,可偏偏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所以说眼缘、情缘,无法用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从太后宫里出来,靳月送顾白衣回承欢宫。
“姐姐近来觉得如何?”靳月搀着顾白衣跨进宫门。
关于雪来子的事情,二月知道,但也没敢说太多,毕竟顾白衣有身孕,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能不说尽量不说,能遮着尽量掩着。
“吃了你让人送来的药,好多了!”顾白衣笑了笑,“不怎么吐了,你瞧瞧……我都觉得孩子长大了不少,摸上去都有些微微凸出的感觉!”
瞧着她脸上洋溢着的慈母温柔,靳月心里有些酸涩,但面上仍是挂着浅淡的笑意,“我倒是羡慕姐姐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试试,肚子凸起来的感觉?”
顾白衣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来,“傻丫头,你已经成了亲有了相公,还怕没有这一日?孩子是母亲的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来,急不得,越着急越容易失望,顺其自然,万事皆然!”
“嗯!”靳月点头,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顾若离的事情……
“第一眼见着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你这丫头与我有缘,说不上是什么缘故,大概是眼缘。”进了暖阁里坐着,顾白衣将干果盘子打开,轻轻推到了靳月跟前。
靳月也不客气,往嘴里塞了一粒松子糖,又甜又香,委实好吃。
“你与若离年纪相仿,但你们的心性却有着天差地别。大概是怀孕之后多思多想,这些日子我一直梦到过去的事儿,若是我没有这般惯着她,许是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顾白衣叹口气。
二月奉茶,听得这话委实不舒服,“主子,什么鸡就生什么蛋,牢里那个为了荣华富贵,连夫人都没放过,您还指望狼崽子能有良心。”
“听听,这话没说错!”靳月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姐姐还在担心顾若离吗?”
顾白衣摇摇头,“她是咎由自取!我只是在想,爹他……”
“放心,侯爷蹲在我爹的医馆里,两个老头日日吵架打架的,热闹着呢!”靳月放下杯盏,“昨儿我们还一起吃饭,守岁过除夕。”
顾白衣感激涕零,“谢谢!”
“姐姐这就见外了,侯爷算我半个师父,我敬他还来不及呢!”靳月瞧着宫娥们端上来的荷花酥,瞬间眉开眼笑,“对了姐姐,知不知道,北澜那帮人什么时候走?”
顾白衣捻了一枚荷花酥,放在靳月跟前的小碟子上,“皇上说,是后天!”
“后天!”靳月如释重负。
顾白衣瞧了一眼周遭,二月当即会意,让底下伺候的宫婢,全部退下。
“小郡主跟皇上提了一个要求,和亲可以,但是送亲之人,非傅九卿莫选。”顾白衣低眉剥着花生,“这事儿,皇上没敢跟太后娘娘说,我也是听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提起才知道。”
靳月愣怔,一口咬在手指尖上,疼得眼眶发红。
“嗤!”顾白衣慌忙拽过她的手,“怎么如此不小心?二月,去拿……”
“姐姐,我没事!”靳月抽回手。
顾白衣叹口气,“我这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也认下了你这个妹妹,难道能坐视不理?你放心吧,除非你家相公自个要跟着去,否则谁都带不走他!”
“姐姐?”靳月眨了眨眼,“这是何意?皇上既然要和亲,怕是不会拒绝宋岚的要求。”
顾白衣轻嗤,将剥好的花生仁搁在小碟子里,轻轻推到靳月跟前,音色温柔的开口,“小丫头满心满肺都是自家相公,却是连自个的脑子都丢了。你只记得她宋岚是小郡主,便忘了我是谁?燕王府早就今非昔比了,她宋岚敢做初一,姐姐就为你做一回十五!”
她这辈子从不与人交恶,可不代表她不会恶。
坏人谁不会做?
只看她愿不愿意做。
父亲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女儿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只小白兔?左不过是从小缺失了母爱,渴望他人关爱,便将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可一旦长出了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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