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卿眉眼微沉,听得君山汇报,抬了眼帘瞧着不远处,站在树下啃着酸果子的爱妻,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跑了几个?”
“一个!”君山低声回答,“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反应极是灵敏,而且……有秘术!”
傅九卿眉心一皱,“你说什么?”
“奴才不敢说谎,是秘术!”君山俯首,“入夜则无,隐于无声。若非如此,他跑不了!”
低眉时,君山瞧见了自家公子指关节的青白之色,心头咯噔一声,晓得公子这是动了气,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抵便是如此。
“相公!”靳月笑着行来。
傅九卿蜷起的指关节当即舒展些许,长睫轻垂,眼角余光斜睨君山一眼。
君山会意,当即退开。
“按照咱们的行程,何时能出大周?”靳月瞧着君山神色微恙,却也没有多问。
傅九卿伸手,将她耳鬓间的散发,轻轻别到耳后,“慢点走,别太着急。”
这话不知是回答,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风掠过她的眉眼,他望着她笑。
他在她眼里,她在他心里。
“那便慢点吧!”靳月从随身的小包里将玉简取出,递还给他,“这东西我收着不太方便,还是你拿着,若是哪日……”
傅九卿的指尖,从玉简上抚过,转手便塞回了她的随身小包里,“你带着,关键时候兴许用得着。”
“有什么妙用?”靳月不解。
他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行至一旁,“也该同你讲讲,我母亲的背景。”
“她来自北澜一个神秘的古族,倒不是有多少人,而是极为闭锁,外人很少进去,所以才会显得那般神秘,他们有自己的习惯,有自己的出事规矩,俨然一个闭锁的小国。”傅九卿与她一道站在阳光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温暖,觉得……没那么阴暗。
“当年,她年轻气盛,逃出了自己的母族,遇见了北澜的皇帝。”傅九卿凝眸看她,“彼时,当今的北澜皇帝只是个皇子,不得不否认,美丽的皮囊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捕获他人的心,北澜皇帝爱上了她,并且将她带回了王府,养在身边。”
靳月不解的瞧着他,“可是……她为什么要、要离开你呢?”
这话问得有些残忍,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靳月的父母之所有抛下他们,是因为无可奈何,因为生离死别,但傅九卿说过,他母亲还活着,既是活着,又怎么忍心不见儿子,不见骨肉?
至少,靳月做不到。
她即将做母亲,是以全然想不通这点。
“因为她恨!”傅九卿紧了紧掌心里的柔荑,“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恨到……想杀了他的儿子,想让他为此痛苦一生,甚至于恨自己!”
靳月皱了皱眉,继而摇摇头,“我恨过,但我没想过伤害身边的人,来让他悔恨,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根本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我不会那么做,也不屑那么做。”
“可有人钻了牛角,钻了一辈子,如今又怎么舍得出来?”长睫掩去眸底的幽邃,他从不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情绪,是以即便提起这等往事,他的面上亦无波无澜,平静得出奇。
靳月定定的瞧着他,难怪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提起生母。
“那她现在身在何处?”靳月问。
傅九卿摇头,“我只是在告诉你,小心她,别把她当做什么好人,她恨那个男人,却又舍不得伤了他,只好去伤害他所在意的人和事!她疯了,疯得彻底。”
靳月愣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记住了吗?”傅九卿问,“若遇见她,别客气!”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妻子说这样的话。
偏偏,傅九卿说得真真切切。
别客气!
说到底,一脉相承,骨子里的血原就是冷的。
靳月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伤……”
傅九卿的眼底猛地掠过一丝狠戾,那种恨委实凝于眼中,让一个生性凉薄之人,得以生出那样的东西,不过他很快敛了这般情绪,将东高原地在了最深处。
“罢了!”傅九卿牵着她上了马车。
大概是听得他轻描淡写的阐述过去,靳月的心里便不太舒服,人越是淡然,越容易深陷其中,只是……假装淡然罢了!
迷迷糊糊的,靳月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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