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他笑了耶!”傅子音宛若发现了新大陆。
明珠点点头,目色柔和了不少,大人是对的,宅子里的孩子太少了,小姐和小公子委实缺少同龄人的陪伴。
如今这样,倒也是极好的。
夜里的时候,整个宅子都显得很热闹。
小白被安置在傅子音的身边,面上有些懵,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大家子的人给吓着了?
“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有什么可奇怪的?”傅子宁满脸嫌弃,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傅子音身边。
靳丰年坐在上方,“今日你家相公不在,到底是缺了一角!”
“估计这两日都回不来,好在雪小了不少,路上不会太难走。”靳月笑道,“开饭吧!”
少了傅九卿,饭桌上倒是热闹了不少,毕竟有傅九卿在,谁也不敢造次,吃个饭都是安安静静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小白你试试。”傅子音夹菜。
小白有些愣怔,他从来没试过与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素来他的饭食都是极好的,山珍海味,珍馐美食,可偏偏少了这样的人情味。
在家里的时候,也会有人给他夹菜,却没人敢让他尝尝,没人敢劝菜,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是谁都不敢僭越的。
拿起筷子的时候,小白面色凝重,略带惊慌的瞧着眼前众人。
每个人都在笑,气氛很是融洽,不似冷冰冰的房间里,冷冰冰的奴才,再好的饭食也吃不出该有的美味。
“吃啊!”靳月笑道,“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都是沙场上回来的,黄泉路都走过,只要能活着,能有一口暖饭,就是最幸福的事情,现在他们都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知拼尽了多少人的血泪,踩着多少白骨过来的。
小白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吃着最寻常不过的家常菜,眼角忽然湿润了。
“好吃吧?”傅子音笑道。
靳丰年笑了笑,“这孩子,你爹不在,吃个饭都不安生了,别说话了,赶紧吃!”
一桌子人,欢声笑语,好生热闹。
饭毕,霜枝跟着靳月回房。
“少夫人似乎心里有了准头!”霜枝笑着解开自家少夫人的披肩,“您是瞧出来了吧?”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主仆二人很是有默契。
靳月笑了笑,“你也瞧出来了吧?”
“有点!”霜枝笑着去铺床。
靳月站在暖炉前,指尖捻着铜剔子,不紧不慢的挑拨着炭火,“这孩子一身贵气,即便身着布衣,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东西。”
“与生俱来的东西,委实是改变不了的。”霜枝面色凝重,“即便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是这举止……瞧着与寻常孩子不一样。”
靳月点头,掌心覆在暖炉上,瞬时驱走了雪天里的寒意。
“宫里宫外,富贵人家,官宦子弟,咱们都见过,这孩子身上的贵气和富贵人家的不太一样,应该是官宦子弟!”靳月拂袖坐在了梳妆镜前。
霜枝上前,为靳月卸了发钗,静心梳理发髻。
“咱们都见过,所以瞧得出来,这孩子眼底还有些生涩,但是透着倔强,保不齐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才会不小心被人抓住。”靳月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是过了些年岁,不似昔年,“就因为这样,所以什么都不愿说,不愿回家。”
说白了,就是个任性的孩子,闹了一场离家出走。孩子不愿回去,放哪儿都不安全,留在宅子里倒也是极好的选择。
“不过靳大夫也说了,的确是带伤在身。”霜枝说,“嗓子受了伤,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
靳月笑道,“失忆是假的。”
“是假的。”霜枝点头,“怕孩子被拆穿之后,面上受不住,所以靳大夫没说,不过点了点,那孩子应该心里清楚。”
靳月当然知道自家老父亲的医术,“这点把戏,哪里能遮得住我爹的眼,不过这嗓子还是要好好治,不能害了孩子一辈子。”
自己也是当娘的人,自然不能看着孩子受罪。
“嗯!”霜枝点点头,“少夫人放心吧,靳大夫一定会好好的治,不会让孩子留下伤疾,吃着药,好好养着,来日他爹娘来了,咱们也好囫囵个的还回去。”
不管这孩子是谁,入了这门,就得为他负责。
“爹娘丢了孩子,那得多着急?”靳月叹口气,“这世上没有比养孩子更难的事了,重不得轻不得!”
霜枝放下手中的玉篦子,“好在小公子和小姐,都是极为乖顺的。”
靳月兀自笑着,终是什么都没说。
“少夫人!”明影进门,面色略显凝重,“好似有点不太对劲。”
靳月神情一震,霜枝亦是愣了愣,“怎么了?”
“街上多了些许陌生人。”明影敛眸,“不知是什么缘故?”
霜枝狐疑,“近来没什么天灾人祸,是不是咱们想多了?这些年在这儿住着,委实安生得很,不管是北澜还是大周,都没人能找到咱们。”
“连这次岁寒来大周,相公也没敢暴露此处,行车数日相聚,所以……”靳月想了想,“若真的有人来了这儿,应该也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霜枝愕然,“莫不是冲着那孩子来的?”
“那孩子?”明影愕然,“大人,您的意思是,那孩子的爹娘来找他了?”
靳月也不肯定,“按兵不动,先观察,若是他家里人来了,倒也罢了!但若来的是仇人,又或者他自身背负了什么,这问题……可就大了!”
比如说,朝廷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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