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这闹腾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傅子宁摇摇头,“来吧,让我做什么,我帮着做。”
不假奴才之手,还想做怎么多纸鸢,少说也得不少时日,他若不帮忙,怕是这丫头的臭脾气又要犯了,到时候不做完纸鸢不离开,真就完犊子了。
“哥哥,你帮着削竹签。”傅子音吩咐。
傅子宁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做那么多纸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想上天呢!”
“呸,哥哥嘴里没半句好话!”傅子音撇撇嘴,“别站着了,快些帮忙!”
傅子宁接过小刀子,“知道了!”
宋玄青与顾白衣进门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忙得不亦乐乎,傅子音负责缠风筝线,傅子宁负责削竹签,而宋睿则执笔绘画。
“皇上都看到了?”顾白衣侧过脸看他,面色微微的白,“这样的三个孩子,谁看了不羡慕,三人的感情那么好,谁人不欣羡?可满朝文武一句立太子妃,您就答应了,这不是要拆散这三个孩子吗?皇上,青梅竹马不容易。”
宋玄青绷着脸,“白衣,有些事情不是朕能做主的,你当明白,朕是皇帝,文武百官一上奏,这事儿就得提上来,太子年岁也不小了,太子妃之事的确该定下来了。”
“臣妾当然知道,太子妃是该定,可是……”顾白衣瞧着不远处的傅子音,她属意的是傅子音,是月儿的女儿,不是那些杂七杂八,连面都没见过的闺阁小姐。
身份再尊贵,能比得上宋睿的心头好?
“护国、将、军、府家的小姐,据说容貌秀丽,知书达理,很好!”宋玄青幽幽的开口,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再漂亮的小姑娘,能比得上宋睿心头好?
可是,身为太子,就有必要拉拢底下的群臣,傅子音再好,无权无势,帮不上宋睿任何的忙,偶尔还会拖累他,所以被舍弃也是情理之中。
“知书达理有什么用?”顾白衣反唇相讥,“皇上,臣妾以前的妹妹,顾若离也算是知书达理,最后呢?入了这四方城内,就没有干净的心,但凡没有真心,就会充满算计,音儿不会算计睿儿,这才是正理。”
入宫多年,顾白衣自知,若不是太后和皇帝护着,她不定要受多少安全,可见这宫里处处都是晦暗,护国、将、军、府家的姑娘的女子,多半是受命于家中长辈,入宫便是为了光耀门楣,为了母家撑腰。
这些,怎么比得上傅子音的一颗真心?
“白衣。”宋玄青有些不耐烦,但瞧着她面上的哀恸之色,不由的心神一颤,下意识的避开了与她的目光对视,“朕也有自己的苦衷。”
顾白衣苦笑,“臣妾知道,皇上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是很辛苦,可是皇上您知道吗?若是您不堪重负,点了这个头,睿儿就得苦一辈子。幸福这种事情,错过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你如何知道,他不会对护国、将、军、府的姑娘动心呢?”宋玄青反问。
他自己也是男人,虽然对顾白衣情根深种,可是面对后宫那些莺莺燕燕的时候,说没动过心是假的,有那么一瞬,见着各色各样的美人,还是有过新鲜感的。
顾白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口吻坚定异常,“因为儿子是我生的,我知道他的脾气,他能不择手段逃出皇宫,就说明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不在宫里。皇上,睿儿是男子,可他与你不一样,他随了臣妾。”
闻言,宋玄青略带心虚的抿起唇角。
“这辈子只认定一人,没有将就可言。”顾白衣音色微凉,带着些哀戚之色,“皇上,睿儿也不是一个可以将就之人,你这么做,早晚会让他寒了心。”
宋玄青没说话,有些东西不是他说驳回就能驳回的,摆在面前的事实,不允许他逃避。
其实,他当这皇帝也不容易,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需要他来保护,偏偏有些保护是他给不了的,在他的认知里,只要能陪着他们,保全他们的性命和身份,便是他的仁至义尽。
至于其他,委实无能为力!
“若是可能!”宋玄青淡淡的开口,“朕何尝不希望,你们平安喜乐,可这是帝王家,朕虽然是一国之君,却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白衣,朕做过很多亏心事,杀过人、染过血,用过阴谋诡计和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唯有在对待你和睿儿身上,朕问心无愧。”
这是实话。
他宋玄青不是什么好人,好人也走不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此生唯有三人是他想要真心相待的。
一个是太后,他的生身之母。
另一个是顾白衣,他的心中所爱。
再有便是宋睿,他与顾白衣唯一的孩子,正式因为这份唯一,让他对宋睿倾注了太多的希望,尽管他不止这么一个儿子。
顾白衣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多事她心里清楚,可清楚并不代表着她得接受,宋玄青有不少儿子、女儿,可她顾白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在思虑问题上,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孩子,永远都是夫妻间起争执的,最大原因之一。
“睿儿?”当着孩子的面,顾白衣不会让宋玄青难堪,依旧是笑靥温柔的样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那么多的纸鸢,打量着是要开个纸鸢赛?眼下还不到踏青的时候,做得有些早。”
宋睿行礼,“父皇,母后!”
“画得倒是不错。”宋玄青捻起桌案上的画纸,瞧着一幅幅都是精致可爱的小动物,尤以兔子居多,不由的眉心微凝,“是给音儿的?”
宋睿点了一下头,“是!”
“音儿喜欢放风筝?”宋玄青扭头望着傅子音。
小丫头方才毕恭毕敬的行礼,这会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惧色,不似之前在御书房内的亲昵。
听得宋玄青发问,傅子音慎慎的点头,“嗯,很喜欢。”
“纸鸢画得这般好看,音儿肯定很喜欢。”宋玄青眯了眯眸子。
孩子年纪小,但也知道了朝堂发生的事,所以对他生出了疏离之心。
这不是他所愿,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会为了孩子们一个眼神而妥协,太子终究是太子,最有些事避无可避,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家事、国事,他分得很是清楚明白!
分得太清楚的人,想必都不会太幸福,如同现在的宋玄青,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两个孩子的疏离,而一旁的傅子宁,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理睬的意思,行了礼便继续削他的竹签。
宋玄青裹了裹后槽牙,这小子之前就不怎么待见他,如今更是不待见,这讨厌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爹娘。
四下,安静得出奇,再无之前的欢声笑语。
宋玄青的面色,沉了沉,他侧过脸去看继续作画的宋睿,隐约明白了顾白衣所说的“寒了心”是什么意思。
“皇上,丞相大人在御书房外候着呢,您看……”海晟恰当时机的上前解围。
宋玄青趁机下了台阶,“走吧!”
“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宋玄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帝王颜面,岂能不顾?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回头。
若真的要解释,也只待来日罢!
目送宋玄青离去的背影,顾白衣幽然叹口气,“瞧出来了吗?”
宋睿点头,不语。
“他也有他的难处。”顾白衣无奈,“责任愈大,越身不由己。若真的想要肆意,怕是要当昏君了,你父皇未必是好丈夫、好父亲,但是他是个好皇帝,勤勉于政,善待百姓,轻徭薄税。睿儿,他对不起的,也只是你我罢了,你莫恨他!”
宋睿仰头望着自己的母亲,终是摇了摇头,“儿臣不恨,但儿臣不是傻子,父皇做了什么,儿臣心里清楚。”
“睿儿?”顾白衣心惊。
宋睿扯出一抹笑,“儿臣心里有数,母后放心便是。”
“那太子妃的事情……”顾白衣犹豫了片刻。
宋睿望着佯装没听见的傅子音,眉心微微拧起,“太子妃是朝臣和父皇定的,与我没关系!”
顾白衣:“……”
那就是说,他也不会抗拒?
她的儿子,终究逃不开这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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