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福就说:“若妹子所言属实,这马大郎虽年纪大了些,但他愿意拿出这么大笔聘礼,应该也有不少人家愿意把闺女许配给他,怎么……”
他虽然很想说他的小闺女千好万好,但内心里也明白,郑玉莲真没那么好,甚至在如今的婚姻市场上前景惨淡,就连丧偶的鳏夫都未必看得上她。
马大郎可说是这一个月来最出挑的人选了,还有这么多聘礼,就是穷苦人家的黄花大闺女都能娶得。
管媒婆就看了刘氏一眼,未语先笑,“说了老爷子恐怕要笑话的,马家大娘的夫婿在咱白水村的肥皂作坊里做伙计,曾有幸见过玉莲姑娘,说与他大舅哥听,马大郎不由就起了心思,觉得玉莲姑娘如今不过年少任性,其实本性不坏,是能当家撑门面的好姑娘。”
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因为郑玉莲是郑丰谷的亲妹妹。
但两家说亲,不论贫穷或富贵,都免不了利益的考量,马家是因为郑丰谷,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云萝的存在才对郑玉莲有了那点心思,并不是多么奇怪和不能接受的问题。
甚至郑玉莲应该感谢云萝,云萝的存在让她在婚姻市场上的竞争力都增加了许多,让她今时今日不至于落到无人问津的下场。
郑大福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深知他如今没有挑剔和介意的资格,正考虑此事的可行性时,忽然听见被关在西间的郑玉莲趴在门后说:“爹,你要把我嫁给一个又穷又老又丑的瘸子吗?”
郑大福顿时脸色微青。
郑玉莲趴在门后继续说道:“我不要,嫁给这样的人,我宁愿一根绳子吊死!”
郑大福连呼吸都急促了,顾不得有外人当面,丢不丢脸,呵斥道:“胡闹,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要死要活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缓了口气,他又继续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你!”
西间发出了一阵混乱的碰撞声,仿佛郑玉莲在屋里横冲直撞,声音十分的激烈。
郑大福简直是坐立不安,又朝着管媒婆赔笑道:“让妹子见笑了,这孩子被她娘惯的无法无天,有些不知好歹,我却觉得这马大郎很是不错。”
管媒婆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郑玉莲的胡闹,此时更能做到面不改色,“老哥哥老嫂子一看就是疼闺女的,不过您说的也对,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没有由着姑娘家自个折腾的道理。玉莲姑娘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再耽搁下去,往后恐怕更难说亲,我走遍这十里八乡,却也挑不出比这更好的人才了。”
话说得客气,意思却也明显,管媒婆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溺爱女儿的人,本是穷苦农家女,倒是养出了一副刁蛮的小姐脾气。
郑大福呐呐的点头,看到他这样,刘氏都不由得急了,在旁说道:“爹,儿媳倒是觉得这马大郎与小姑挺合适的,不如挑个日子先相看相看?”
郑大福尚未回应,就先听见郑玉莲在屋里尖叫道:“刘月娘,你按的什么心,你要是觉得合适,有种你自己嫁给他啊!”
刘氏也不由得脸色铁青,反倒管媒婆劝慰了一句,“这姑娘也不要恼,郑二太太真真是一心为你考虑……”
“咚”的一声也不知什么被砸到了门上,十分响亮,把堂屋坐着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又听见郑玉莲骂道:“下九流的瘟老婆子,为了挣那点媒人钱,真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也不怕死后下地狱被拔舌头,滚开!”
事情似乎又搞砸了,刘氏将管媒婆送出来的时候不得不跟她赔礼说好话,管媒婆被气得不轻,差点连刘氏的面子都不顾了。
把人送走之后,刘氏转身看了眼老屋,她以前都会折身回去问候婆母和公爹的意思,有时还能商量一下,但这一次,她也被气坏了,当即头也不回的气冲冲回自家去。
回到家时,郑嘟嘟正缠着文彬气哼哼的说着:“你们就是不肯带我,不喜欢我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你们出去玩,你们要是敢偷偷跑走,我也会跑出去的,我一定会跑出去的!”
刘氏头疼不已,加上刚才在老屋受的气,语气便也不由得重了些,说:“一个个都是不着家的,你想去就只管去,看我会不会惦记你!”
这话冲口而出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没想到郑嘟嘟那个小没良心的当即眼睛一亮,几乎从原地蹦起来,十分响亮的答了一声,“好!”
然后转身“哒哒哒”的跑进了云萝的屋里,大声喊着:“三姐三姐,娘答应了,娘都答应我跟你们一起走了!”
刘氏,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拦住,无力的说道:“不是,没有,你听娘跟你解释。”
郑嘟嘟却表示“不听不听不听”,钻进云萝的屋里就躲起来了。
刘氏呆了半晌,分外沉重的放下了手,转头对上长子惊讶又疑惑的目光,“娘,有出啥事了?今天不是有媒人来给小姑说亲吗?又不成?”
刘氏的心情更沉重了,真觉得这事比给自己闺女找夫婿还困难,想当年,云萱和栓子的亲事就是水到渠成,她确实没怎么费心。
但这事她不好跟年幼的儿子说,便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去玩,又转头看一眼云萝那屋,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云萝坐在书桌前看书,郑嘟嘟在叽叽喳喳的说话,但就是看不见他的人影。
刘氏:“……”这种儿子生了有何用?天天就想着出去玩,一点都没有离家的不舍和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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