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老夫人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偏又听见他们家的王爷对着云萝赔笑道:“家里人没规矩,见着郡主王妃都不晓得行礼,回话还答非所问,让阿萝见笑了,还是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吧。这两位是旁支六房的六叔祖和六叔祖母,虽已出了五服,但自来还有几分交情,逢年过节也有节礼相送;这位是三房的大老爷,最好诗书,平日最喜欢约上二三好友在一起吟诗作赋、附庸风雅;这位是让四房的二太太,四房的两位老爷都已过世,大太太一心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如今整个四房全由二太太一个人撑着。”
此类女强人的人设让云萝多看了眼这位四房二太太,二太太也起身朝云萝福礼道:“妾身卫王氏拜见王妃,王妃昨日刚与王爷成婚,我等便冒然打扰,实在是失礼,还请王妃见谅。”
云萝目光微动,又迅速归于平静,“您客气了。”
六老太爷的脸色微沉,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我们虽是旁支偏房,但也占着个长辈的名分,便是老太妃见了都笑脸相迎,郡主虽身份尊贵,但见面问一声安,老夫也是受得起的。”
景玥目光微凉,轻轻的把茶盏放到了桌上,“咚”的一声轻响,让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六老太爷眼角一抽,悄悄的滑动眼珠子瞟了他一眼。
云萝也看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六老太爷说道:“凭着身上流淌的血脉,您自然受得起瑞王妃的礼,但是据我所知,老爷子您身无功名,也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安宁郡主的礼,您恐怕是受不起的。”
从开口至今,始终没有叫一声“王妃”的景氏旁支六房老太爷手一抖,几滴滚烫的茶水从杯口溅了出来落到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差点扔了杯盏。
云萝的目光在他手背上一顿,然后无动于衷的移开,继续说道:“论情分,您是长辈,论礼法,您是旁支,我为嫡,不仅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瑞王妃,是景家主母,连王爷的事我都能管。”
所以你是怎么能够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出那种话?
就凭你胡子花白,身上还流着景家人的血?
脸真大!
景玥支起了脑袋,坐在旁边安静欣赏云萝一人怼翻六叔祖的现场,怕她话说多了口渴,还拿着茶杯亲自喂她,给她润喉。
云萝抿一小口水,然后随手把他扒拉开,嫌弃他影响了她的发挥,目光平平静静的看着六老太爷,说:“刚才听丫鬟说,你们是来拜见本王妃的,我都已经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你们为何还不拜见?”
六老太爷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六老夫人扶了下头上的抹额,阴阳怪气的说道:“新妇进门,真是好大的威风,都摆到长辈跟前来了。”
云萝垂眸想了下,侧头看向景玥问道:“太子说,从此我就能在景家横着走,谁让我不高兴了,我一句话就能让那个人这辈子都高兴不起来,是不是真的?”
景玥还没回答,坐在下方的几人脸色就又变了,变来变去,扯得脸上的肌肉僵硬无比。
六老太爷霍然站了起来,冲着景玥说道:“王爷,你莫要忘了那些年是谁一路护着你,还为你自断前程,毁了全家对他的栽培和期望,就此沦为一介废人!”
景玥忽然坐直了身子,直问道:“六叔祖希望本王如何报答三叔,报答你家?”
六老太爷却又哑了声,他才不要景玥的报答,恩情报完,以后就能随时把他们扔开了,身上那层稀薄的血缘丝毫都影响不了这个小狼崽子。
什么血缘宗族,景玥八岁时就能在祠堂里,在祖宗牌位前血洗族人,那些眼见着嫡支势弱而蠢蠢欲动的人,全成了王府亲兵的刀下亡魂,提前去地府伺候祖宗了。
所以他除非是疯了,才会让景玥报答完恩情,亲手扯断那根维系关系的丝线。
“什么报答不报答?能护家主周全,是每一个族人的荣耀。”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三房大老爷此时站了出来,敛袖上前两步,然后拱手朝云萝行礼,道;“拜见王妃,今日特来王府拜访,只因心中记挂,如今见到王爷满面春光,与王妃如胶似漆的感情和睦,我等也就放心了,便不再此打扰,告辞。”
六老太爷不动声色的瞪了他一眼,不等做出别的反应,又听见四房的二太太也提出了告辞。
这两位告辞,跟着告辞的人就更多了,这些大都是一开始就摇摆不定的人。
但也有人还在看六老太爷的脸色行事。
正在这时,兰香脚步匆匆的小跑了进来,先恭敬的朝屋里其他人行礼,然后才走到云萝身旁,俯身在她耳边飞快的说道:“郡主,皇后娘娘出宫了。”
云萝愣了下,随之惊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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