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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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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王殿下的心口立时被插了数刀,刀刀见血!

这夜,宫门外的小太监们又重温了整夜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这夜,同样失眠的,还有万翼。

将往昔盛放丹药的青瓷瓶彻底封存,他只着单衣,独坐桌前为自己斟一杯酒。

今夜子时过后,就是王氏的祭日。

万翼手握酒杯,举杯对月。

娘亲……翼儿如今做得可好?

对于自出生就被剥夺的女子身份,幼年他其实也心中有怨。

为何他不能穿那些绚丽的衣裙?为何他必须每日挥汗,习武读书?为何要他担负起万家的沉重负荷,为何他就不能像同龄女儿一般只需撒娇弄痴,扑蝶游玩?

他从不会出言反抗,他只是静静挥霍着他的惊人天姿,做着他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当一个举世皆知的窝囊废罢了……

到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哪里还能有怨?

其实他也知娘亲心疼他,只是她更爱爹爹,终不忍令爹爹被非议为难。

其实他也知爹爹是故意被刺,他只是更爱娘亲,不愿她在九泉下一人孤单。

他不怨,只是此生恐等不到有人,亦能如此爱他。

到最后,依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今年元月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第二十章

济王殿下酒后大闹青楼的消息传入深宫,太后的杯具当场报销一件。

可悲完又喜,难道钰儿终于要开窍了?

大内密探吞吞吐吐地补完了下半截,“那个……济王殿下虽然进了花魁房中,但房内唯有万郎一人……”

五雷轰顶啊!

太后出离愤怒了!公公被他爷爷挟制,夫君被他爹给气死,好不容易满门死了快干净,儿子又被仅存的小遗孤给迷住?

这万家世代皆祸水。

戴着镂空金甲的纤长指套抖抖抖,太后明面上只做不知,暗中吩咐左右,令幼帝掐灭万翼的仕途,再往万家加派一组死士。

哀家与你,不死不休——

这厢,万翼驻留在国子监等待许久,直到周遭一同毕业的太学生皆领到官职后,他仍是两手空空。

“皇上……不会反悔了吧?”小书童暗自嘀咕。

万翼忆起那双阴鸷而坚定的眼,道,“君无戏言。”

好吧,那就继续等。

万翼回到本家,谢绝邀约,经日闭门不出。

当然,并非如外界所思,早失了圣宠的万郎此刻正窝在被中含恨咬手绢。相反,他很忙,非常忙……

停了丹药后,为缓解多年抑制发育的副作用爆发,万翼被本家紧急接去调养身子。

每日的温补食疗,令他日后见了大豆松子参鸡当归便头皮发麻,本家医师皆倾巢出动研制调理药方,并定期以金针刺穴,逼出他体内因服药多年积聚的宫寒之气。

这些都还能忍受,最尴尬的是信期来临时,本家上下如临大敌,影一是夜夜趴伏在他梁上盯梢……随时掖被角;小书童衣食住行不假人手,恨不能将他日日供在案上……

一切都是为了坚决杜绝公子任何一丝遇凉的可能性!

对此,万翼只得尴尬又苦闷的忍下,不愿拂了大家的好意。

眼看秋试放榜时间将过,小书童耐不住性子,几乎将暗卫们烦了个遍,焦急地撺掇他们四处打探消息。

万翼摸摸他的头,“莫急,咱们要相信大周的皇帝不是?”

“哎?可是家训不是说,皇帝是最不可相信的?”

万翼笑,“但皇帝对权力可永远是最忠诚的。”

……

任命书是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送来……罕见的御笔。

万翼打开陛下的亲笔信。

上面没有太多的解释,只简明扼要道:

太后相阻,朕已尽力保全,卿便官拜庶吉士,从头开始吧。

庶吉士……

万翼凝眉思忖了片刻。

要知商珝李欢卿选馆后,至少也是正五品翰林学士,庶吉士相当于与七品芝麻官,尤其还未有实权,应该称为见习预备官员,必须入翰林院,接受教习三年,三年后通过会试考核,才有机会正式成为翰林,或被派往各行政衙门接任官职。

对于平民或小贵族而言,翰林乃是皇帝的智囊团,古有训‘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作为翰林见习生的庶吉士,号称‘储相’,乃是极有潜力的官职。

但对于万氏一族,这起点倒真是破天荒的低了,万翼至少需要三年,或更多时间,才能与商珝等一毕业就是翰林的昔日同伴,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言仲得知任命书后,在万翼周遭不住打转,想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才能不冒犯到公子强烈的自尊心,急得挠头乱转。

“好了好了,”万翼被他转得头晕,一把提溜住他的后领,“还不快快随公子领官服?”

着官服入朝谢恩那日,万翼垂首跟在百官后列。

他一袭天青色官袍,胸前以金银线绣着鸂鶒,认识万郎的人可不少,一路上来自上级或下属的注目未曾停过。

万翼即便再聪明,此时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幼公子,原也有少年意气,腹诽不满。但是当他看到一个经过身边的九品官后,他彻底平衡了。

虽然他忍功一流,但若是要他穿上那绣着两只鹌鹑的绿袍,万翼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抗旨。

入大殿后,济王殿下一身绯红蟒衣,上盘四爪飞龙,位列第一。

万翼只平平扫视一眼,未有多看,便保持恭谨的垂首。

一些知情的好事者饶有兴致的去关注济王反应,可稀罕的是,从头至尾,济王殿下皆保持冷峻的姿态,别说回头相望了,连发丝都不动。

遭遇情殇,有人是默默守候,有人是从此萧郎是路人,还有人干脆因爱生恨的黑化了。我们高傲得几可称之为傲慢的济王,你说默默守候……他像吗?倒是黑化的可能性比较高。

距离太远,聆听了完全未听清的圣谕,万翼默默再跟着百官退场,回翰林院。

同行的同僚当中,不乏言语奚落之辈,万翼听而不闻,甚至还能不时回个笑容,油盐不进。

济王冷漠的背影在他眼中不过停留了一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该如何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得势,并选择要加入的朋党。

自万安死后,新任首辅商量虽欲效仿,但力有未逮,加之后宫频频干政,时政大乱。

朝中目前有三大党派,一是保皇的清流党,二是拥护济王的亲王党,最后一派实力稍逊,便是以首辅为核心,既不是皇帝的拥护者,又想挖济王墙角的内阁。

前朝万安执政的内阁独大,别说是亲王,皇权都要往边上让,而今三分天下,朋党倾轧,虽险象环生,却也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刻。

万翼在出宫门前回首淡淡望了眼薄暮中饱浸血色的未央宫,洒然拂去青色官袍上未见的尘埃。

“待到秋来九月八……”他低吟,眼中势在必得。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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