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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祁见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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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见铖番外:情冢

落花已作风前舞,江水依旧只东流。

夜色已深,祁见铖却依然了无睡意,强自闭目在龙床上又躺了一刻,终究披衣而起,重新坐回桌案前。

一旁守夜的何公公见皇帝起来了,忙不迭恭敬地上前,俯首听凭吩咐。

这恭顺而沉默的样子,令祁见铖不期然又想起曾经服侍他多年的王得寿,他若在此恐怕已经僭越地出言规劝他保重龙体,放下奏章。

然而他早已经死了,死在李原的剑下。

他身边合意贴心的人又少了一个。

何公公不知道为何睿帝的表情越发深沉,他又将腰俯得更低了一些,头颅深埋着不敢抬起,生怕自己不知何时便触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

但睿帝只是冷淡地道:“下去吧。”

何公公急忙退出门外。

祁见铖单手支着额,他身上松松地披着龙袍,未系带也未束冠,柔顺得出乎意料的长发恣意地垂散于肩,苍白消瘦的手重新捻起那份令他在今夜无眠的奏章:

天地之常,一阴一阳。阳者,天之德也,阴者,天之刑也。所谓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取之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故夫妇阴阳之道,有缘天理也。

……皇后母仪天下,祗承宗庙,椒房无主,中宫旷位,非长久之计也。夫妇调和,人伦之理;帝后相谐,乾坤之义。臣斗胆请陛下早日册后椒房,则后宫安稳,朝廷无忧矣。立后大事,俯求陛下三思。

奏章并不长,但祁见铖却看得极慢,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奏折的落款:臣万翼,谨拜表以闻……

不觉,天际微微泛白,该上朝了。

历代帝王,为拉拢世家权臣支持站队几乎都早早立后,但祁见铖被后宫与前朝群臣勾结掣肘了十数年,故心有余悸迟迟不肯立后。

然,如今天子已二十有五,太后已死数年,济王也坐镇边疆,余臣也早已被万翼收拾得俯首帖耳。朝中立后声浪甚嚣尘上,他一意置若罔闻,但今日连他的心腹爱臣万翼都上表立后奏章……他此刻终究也再无拒绝的理由。

朝会上,祁见铖宣布选后正式开始。

在群臣喜气洋洋的庆贺声中,他将幽冷的目光停在面色如常言笑晏晏的万翼身上,不容任何人置喙地指定由他来主持选后。

但万翼只是微微惊讶了下,随即恭谨地领旨:“多谢陛下信任,翼必全力以赴。”

祁见铖第一次觉得万郎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是如此刺眼,他在满朝惊诧中霍然起身,拂袖退朝。

他曾经以为自己赢了。

在祁见钰放过他,甚至带走所有部曲主动离开大周之后。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愚蠢的决定是被他视作眼中钉,头号心腹大患的济王所为!

看来美人计真的有效,自古美人膝英雄冢。他这个哥哥已经被万郎迷得神魂颠倒,丧失了斗志。

不可否认,祁见铖一开始是窃喜的,甚至济王与万翼之间联系频密,二人关系匪浅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至于心底那抹隐痛晦涩早已被他牢牢摁死在角落。

他对万翼最初的印象是一个峨冠博带的纨绔公子,在他十二岁那年,万翼果断向彼时尚未亲政,处境维艰的他投诚之后,他才发现除了惊人的美貌之外,他更有丝毫不逊美貌的聪颖才智。

在之后的十年,他们彼此依存,共同筹谋,一开始他对万翼或许是利用居多,但无可讳言,现在的万翼已成长为他不可或缺的股肱之臣。他欣赏他的能力才干,对他既是惺惺相惜,又有同病而怜之情……但不知从何时起,那张色若春晓的脸竟日渐频繁的出现在他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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