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融为春水,是任何一个男人所不能拒绝的诱惑,成就感就好像之前每一次,从刘彻心底涌上来,他半闭着眼睛,唇边不禁就跃起了一丝微笑,懒洋洋地说。“你还不知道我?三天不吃饭都算了,一天没有我的娇娇,我就不行!”
陈娇转了转眼珠子,想到这一次韩嫣、韩说等眉目俊秀之辈,都随侍在侧,便不禁微微一笑。旋即又觉得,按刘彻的急切来说,这几天他似乎也的确没有享乐,居然真的忍耐到回了椒房殿内。
自己的癸水就快到了,正是受孕的好时日。刘彻口中不说,也许心底还是有指望的……不宣诸于口,对她是体贴,却也平添了几分莫测,在他的善意之前,加了一个也许。
陈娇却也没有挑明了细问,同刘彻又说了几句话,便直起身子,由得菲薄的麻衣堆在腰际,露出了她白瓷一样娇弱而匀称的上半身,她探手拿过玉梳,懒洋洋地梳理着为汗水沾湿的秀发,和刘彻提起了馆陶大长公主的来意。“……大姐索性就把卫家人送过来了,恐怕还是怕我多想。”
多想的,自然是一见卫女,人就晕迷过去这一件事。刘彻唔了一声,倒是很满意,“大姐做事倒是体贴得都了。”
“还不是看你一直没有好脸色对她,心底发慌?”陈娇笑着看了刘彻一眼,见刘彻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胯间似乎又有动静,便连忙穿上了衣裳,“好色鬼……我腰还酸着呢!”
小夫妻之间柔情蜜意,刘彻早就把卫女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曾细问陈娇如何处置了卫家人,便兴致勃勃地同陈娇说起了狩猎中的趣事。“桑弘羊着实不懂得规矩,见到了野猪也要拔箭去射,为我喝住了,回头他同我请罪,说是不知道避讳我的旧名——”
陈娇不禁都要被逗得失笑连声,“这个桑弘羊,机灵的时候好机灵,傻起来也真是傻得厉害。”
“东方朔当场就做了一首诗笑话他。”刘彻给陈娇背出来一首长诗,又笑着说,“也不知道桑弘羊是什么出身,捏着箭就要去射野猪,这首诗嘲笑他,嘲笑得不冤枉。”
东方朔是最近渐渐得宠的郎中,因为言语滑稽可笑,很得刘彻的喜爱。尤其是这几个月,刘彻就是在清凉殿里,渐渐也不见大臣们,改为召唤这样滑稽可笑的俳优陪伴。
到了后宫,更是几乎只在椒房殿内打转,偶然去永巷殿过一夜。却也已经有很久没有向两宫问好请安了。
陈娇觉得刘彻就好像一个大大纸鸢,风紧一点的时候,他就漂得很远,的确令她有时候感到些许寂寞。可没有风可以借力的时候,他又靠得太紧了一点,近得她很担心他会就这样掉落在她怀里,再也飞不起来。
他可是还有无数的丰功伟业要去完成,怎么能就这样将壮志和意气,消磨在一场又一场的游乐里呢?
虽然刘彻似乎终于有了闲情逸致,来和她你侬我侬,建立起一点感情,但陈娇有时候也不自觉在想,那声音说得究竟对还是不对,眼前这个半大不小还犹带青涩的年轻人,真的会是将来扬威万里,将讨厌的匈奴人驱赶到千里之外的九五之尊吗?
“想不到吧?”那声音话里终于也带了一丝骄傲。“当年的我,又何曾想得到呢?”
是啊,对曾经的她来说,他是亲近的丈夫,却也因为亲近,她难以了解他的雄心,更难以尊重他的野心,她没想到他真能做成,没想到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丈夫,最终会成为雄霸天下,将皇权推到至高无上地位,将相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伟丈夫……
“阿彻。”陈娇不禁就说。
她伏在刘彻身前,轻声细语,声音只在两人之间。“你这样疏远朝政,不好。”
刘彻身体不禁绷紧——这还是陈娇第一次直言劝谏。
而陈娇的下一句话,更让他虎躯微震。
“外祖母毕竟是个老人了,身子一天比一天更衰弱……我知道你在忍,在等。可你不乘着现在为将来多打些伏笔,多提拔几个可心的人才,多做一些要长远才能见效的布置,难道什么事,都要等外祖母去世后,你再来办?你别把你的雄心和壮志,都忍不见了!”
夫妻三四年来,陈娇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有,也是极为克制,点到即止。像这样一针见血,语气强烈,还真是第一次。
点到即止的时候,都尚且刀刀见血,直戳刘彻的心窝子。这一次是长剑出鞘,刘彻的心就如同一截枯木,已经被这力道十足的一剑,捅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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