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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妥协最终都让她受到更为严厉的折磨。事后,她总是抱着自己的右手,在黑暗里,癫狂地笑着。
但是电击已经摧毁了她的精神,她开始难以入睡,即使睡着了也会夜半惊醒,瑟缩在一边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再没办法接受电击,因为只要看见那个仪器她就无法抑制地恐惧,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与呼吸,蜷缩在地上,吐着白沫颤抖,甚至快要窒息。
可是葛刚并不在意,周洲自杀也罢,自残也罢,左右都是在医院,死不了他就乐得看她痛苦。电不得?他更要电,你怕?就是要你怕。
对着葛刚,她眼里再没了不屑,只有怕,无穷无尽的恐惧。
为了能知道她在这呆了多久,她开始在手臂上记数,她没有画正字,而是用两条横着平行线间竖着的8条竖线来代表十,表已经坏了,她没办法准确的知晓时间,只能每醒过来一次划一条杠。毫无光亮,她闭着眼睛摸索着刻下线条,因为无法视物,划得即歪斜又深刻——这样才能通过触摸也能感受到,为了让竖线更为突出,有时一道她会划上好几下,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毒蛇藤蔓。
那些扭曲如蛆虫的竖线在她的胳膊上留了下来,被污泥覆盖。竖线渐渐增加,挤满了周洲的手臂,像是什么带着诡异笑容狰狞奇特的外星文字。
除去电击、催吐、被殴打与吃那猪食和唯一令她幸福的回忆之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复数这些竖线。
她开始陷入长时间的睡眠,清醒的时候大多痛苦;倒不如呆在梦境里,那里安全,没有痛苦,而且还有江雨。她甚至有些迷糊了,那里才是现实吧,这里不过只是一个噩梦。
在竖线累计到九百二十一条时,周洲终于离开了。
治疗并没有能够扭转周洲的性向,据说医生们觉得药物在她的身上没取到相应的作用,又听说,有别的被绑来的患者被拒收了。周洲的父母终于放弃了在这里可以将她治好的幻想,来把她领回去。
周洲被带走时,一边颤抖着,一边癫狂地笑着。
“我赢了……我赢了。你可以再把我关回去,你可以继续对我做任何事,可是你永远也治不好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病!你可以摧毁我的身体,但你永远也不可能摧毁我的意志!”
这些话并不是清清楚楚并响亮的,它含混不清带着奇怪音调,沙哑,甚至有几个地方听起来只是无谓的哼唧。
那是一场战争,却不能说谁赢了。葛刚并没能改变周洲的性倾向,但是周洲也没能保有自己。
她好像已经真的疯了。
作者有话说:
2015年,电击依旧被作为治疗方式在使用中。真是……无言以对。
第67章
“到此为止吧。”
被捏扁的易拉罐,再也挂不住的笑容。张萌站了起来。
“即使这样,她也只把事情揽在了身上……这个傻瓜。”
“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恩怨啊,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去向外人诉苦抱怨,也不会去怨恨别人说别人的不是,这就是周洲啊。可是老天却不善待这样的周洲呢。”邱裕笑得苦涩。
桃花眼沉默了一瞬,站起了身,欲言又止,还是在深呼吸后问出了口。
“为什么告诉我……周洲有那么……那么在乎的一个人。”心涨得发疼,那样的深情自己能够逆转吗?邱裕略去了人名不说,只说了那个人,那个给周洲表的人。
邱裕轻扬嘴角。“因为……”
她像是自嘲般轻笑。“因为希望你能代替那个人,成为她生存的理由或者给予她生活的勇气。”
张萌也笑了,“说得像是你能左右周洲的心意似的。”
邱裕比了个鬼脸。
“不能。”
她笑得并不欢快。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尽管接触时日不多,在她的印象里张萌也并不是一个容易退缩的人。
“那跟我说这个干嘛。”张萌嘟起嘴。“这事取决于周洲不取决于我啊。”
收起玩笑神色,邱裕变得正经。
“因为恳求。”
微风让她有些头疼。
“我在赌,赌你知道这些会对周洲更好。也在恳求,恳求你即使知道这些也……能继续对她好。”
她埋下她一向骄傲的头。
“就算无耻,我也想…也希望周洲能过得好。”而你,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张萌听完邱裕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望向了天。
“你好像赌对了呢……”
邱裕跟着她眯着眼看向因为城市因为污染而无法看见星星的天空。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周洲呢。你这样的家世,你这样的资本。怎么会喜欢平凡无奇又伤痕累累的周洲呢?”
“因为同感心。”
这词倒是新鲜,邱裕不解地望向张萌。
“有可能发酵成爱情的,也可能变成同情的同感心。当你在一首歌,一个电影一个故事里听到自己,你会怎样?”
邱裕神情微变。
“你该不会说你在周洲身上看到自己。”鬼扯。
张萌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语。
“不是相同,只是相似。我能对她感同身受。我能想象在那个空间里的些微感觉。我能感到周洲并不开心的现在。笑得越开心就越寂寞,她笑得温润却拒所有人与千里之外,对所有人温柔以待却难以深交。我能感到她无时无刻的难过,因为她的难过,也难过起来。于是心疼。因为同感心而产生的心疼。就算什么也不知晓,看见她的眼神也觉得难过起来。那份心就是……喜欢的理由。”
她顿了顿。“如果还有什么……,周洲心里的那个人也是心疼的理由。第一次看见周洲,我就知道她心里有人。她看着身上是死寂的气息,眼神却是带着坚定,即使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要一个人演到最后的坚定。想要拥有那样的感情。”
她挥挥手,“无论周洲心里有什么,我都不会退缩。我并不会顾虑太多,人世束缚已经够多,为何要作茧自缚。别担心我会放弃。”
太过一本正经的张萌让邱裕有一秒的不适应,刚回过神来,却看见穿得妖艳的家伙站起来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别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走得快,也就没有听见邱裕的低声回复。
“张萌,我好像可以相信你。”
送走了张萌,时间已然不早了。本意下来溜圈排解心情的家伙,抬步向前拉开了周洲家那栋单元楼的门。她并没有回去睡的勇气。
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的黑暗,是江雨。
今晚是什么谈心时间吗?邱裕烦躁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她说的是谎话。”你们是什么游戏的NPC吗?话怎么一样。
“对。好奇吗?还是同情?”
与对着张萌截然不同的态度,邱裕是有怨的,对于周洲经历的一切,她怨周洲的父母,怨自己,也怨江雨。
电话那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默。直到邱裕不耐烦想挂掉电话时,江雨裹着冰渣的声音说出语义不明的询问:“我不能理解,周洲那么软弱的一个人。”怎么会……。低头服软就能解决的事情啊。
邱裕也叹了口气。
“因为你,与你有关的事周洲从不软弱。你怎么会理解,周洲的事,你当然不会理解。”
邱裕心里仍旧是知道的。
“你并没有理解周洲的需要和义务。所以就当知道一个旧年同学的秘事,听了也就听了,无需在意。”
哪知后面却有人拉了她的手。“我没有同感心,我没法像张萌一样理解周洲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邱裕身后传来。这家伙,躲在这把话都偷听了去么,阿江,偷偷摸摸偷听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我都听到了。什么同感心。她怎么能知道在那样的地下室是什么样的感受?”
邱裕不想去纠正江雨找错了重点,她无奈的回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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