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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洲觉得一声好就要溢出喉咙,快要抑制不住了。
宛如刮着西伯利亚大风还裹着冰渣的话语从后面飘来。
“送你上去。”
一张死人脸的江雨径直越过依旧在征求周洲意见的张萌和看着热闹的苏婉灵,拿过了周洲手上的袋子,以及……周洲的手。
她用力一扯周洲就只能跟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走,小脸蛋一晃也将张萌的手甩开来。江雨并没有询问周洲径直走到了单元门前。
“开门。”
这么说着却没有一丝要放手的意思。
你……还记得。
那年周洲10岁,长了水痘不得不呆在家里,江雨作为班干部受命给周洲带作业。那时周洲呆的就是这个家。
周洲低下头,咬着嘴唇从口袋里翻找出了钥匙。江雨如同她话语一样冰凉的手依旧抓着她的手腕,即使不便,周洲也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打开了门。
好像忘记了后面的人一样,江雨用力地把门一扯一推,接着便拉着依旧低着头用长长刘海遮住了眼睛的周洲大步地向楼上走去,留下后面不明所以慌慌张张去拉门的两人。
上楼的过程是安静的,整个楼道里只回荡着不同鞋类敲击地面的声音。
“开门。”
依旧无需指点即找到地方江雨终于放开了周洲的手。冷着脸却貌似和平时表情也没什么不同地踏入房门,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坐下,再也没了任何动作话语。抱着手臂,打探着房间。
这个房间有哪里怪怪的。江雨皱起眉头。这个屋子近几年应该新装修过,看起来略新的瓷粉和家具,边边角都用布细心的包了起来,桌上的杯子水壶都是些不易摔坏的材质。她越是观察越是觉得哪里不对,眉头也皱得死紧。
跟上来的张萌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她赶上来拍了拍周洲的肩。
“累不累,去睡睡吧。”
她一面将周洲往卧室推,一面却又拽住了苏婉灵。
“周洲,你先等等,邱裕说得先给你弄点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扯着苏婉灵进了厨房。
“大姐,教教我怎么煮吃的吧。”
大姐……,苏婉灵黑着脸一脚把张萌踢出了厨房。
“伺候你家小周洲吃药去。”
这活张萌爱干,她乐呵呵地把周洲拽到沙发上,端茶送水递药丸。还支使江雨。
“死人脸,你去帮周洲换床单。在周洲卧室的衣柜最上面,邱裕说周洲可能够不着。你去弄。”
周洲自然是拒绝的,可是容不得她拒绝,水杯已经凑到了嘴边。
“来,吃药。”
对于张萌的安排江雨并没有以提出异议,她一声不吭地站起,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喂药二人组迈开了步子。
邱裕说得一点不错,江雨一拉开衣柜门就看见了放在最上层的被罩床单,看上去很新。她一手拉住用力一扯,东西顺势落到了床上,还有什么东西随着被子像漫天花雨一样飘下。江雨皱起眉头,这床单里怎么还有纸。
她皱着眉看向床单被套抽出来的地方,伸手过去一扯。厚厚一沓纸落了出来,裁剪过的素描纸落了一地。
第75章
江雨还未来得及确认那些素描纸的内容,门边就发出了巨大响动。
呯 !周洲冲了进来,门用力一关,咔擦一声,还落了锁。
“你出去。”
周洲一边喊一边拉扯着她。
江雨没有说话,在周洲的拉扯下她略微一踉跄很快就稳住了步子半分也没离开周洲想让她离开的地方。
看着仍旧在发狂一般地拉扯的周洲,她双手一环用力一箍,终于把怀里的人制住。
“我已经看见了。”
随着她这句话,周洲终于停了下来。她一手揽住周洲,矮下身子用另一只手捡起纸张。
第一张,是她。
第二张,是她。
第三张,是她。
第四张,是她。
第五张,还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捂着肚子额头冒着冷汗的样子,打羽毛球的样子。满足地喝着酸奶的样子,趴在桌上休息的样子,连她也觉得陌生的……笑着的样子。
七岁的样子,十岁的样子,十五岁的样子,十八岁的样子。不同年级不同动作表情的江雨挤满了所有的素描纸。
“全是我吗?什么时候画的?”
江雨轻声问。纸张算不上旧,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年,那个时候……她已经早就去到周洲见不到的远方了。
周洲一声未吭,江雨却觉得自己从湿润的床单上得到了回答。手臂里的人挣脱开来,半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了所有的素描画。
周洲是想将它们全部收起。
这些画摊在江雨面前让她觉得难堪,像被扒光了树皮的树,像剃了毛了的狗,更像被拆穿了谎言的小孩。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江雨的表情,从江雨手中拔出剩下的素描纸来到柜前,却更觉得不堪了。
这些素描,这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的素描是被她藏到衣柜的最顶端的。
自从再次遇见江雨后,这些东西她都全部收了起来,藏在房里的角落,她并不容易去够到的角落,就像着对于她来说微高的衣柜顶层的被褥上面。而她现在并没有办法将它们放上去。她没有转身的勇气,所以只能呆站在衣柜前,不知所措。
不堪,周洲再没别的感受。
有人环住了她。
“我帮你。”
不用回头周洲也能感受得到,身后人贴在她身上过于曼妙的曲线,长长的手臂接过了她手上的素描纸塞回了衣柜。她不敢转身,只能扯着身子,却无法无视自己被夹在了衣柜与那个人之间的事实,还有那个人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江雨……江雨……江雨……。这两个字像是紧箍咒一样紧紧地压迫着周洲最后的泪腺。
“求你……放我出去。”
我没有信心能逃离你的漩涡,因为我从来就不曾做到过。
江雨之于周洲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这并不是邱裕一个人的认识。只待江雨一侧过身子,她就奔逃了出去。门口的张萌和苏婉灵一脸担心却什么也没说。
张萌看了眼已经逃往了隔壁房间的周洲,昂着头思索半天最终还是选择走向了默默套着被套的江雨。“我帮你。”
江雨摇摇头,把拆下来的被罩床单塞给张萌。
“这里我来就行,你把这个拿去洗衣机里搅了吧。”
就像江雨对于来换床具没有异议一样,张萌接过物件也没有异议,她甚至连刚刚发生了什么都没有问。
“你不好奇你的小周洲怎么了吗?”江雨却是主动提问了。
张萌摇着头走出房间。
“不好奇。”
她看了眼禁闭的另一间房门。
“周洲有太多伤痛太多过去,我能做的,只有尊重。这是唯一能够保护她不受到二次伤害的方法。不去问她不想我知道的,不去做她不想我做的。”
房里响起一声叹息。就算我行我素如江雨也开始烦恼要如何面对那个小白鼠与对小白鼠一往情深的自己的朋友了。
独留江雨一个人的房间,面无表情的家伙机械地套着被套。
—情圣与小白鼠,挺搭的。
一点点地将枕头塞进枕套里。
—邱裕的眼光真差,这颜色,看起来就心烦。
江雨手一挥,枕头落到床的正中央,刚要抬步离开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密封袋。那是她刚刚铺床单时看见的,原本放在周洲的枕头底下。她顺手把袋子放回枕头下。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
那个已经被遮挡住的袋子里放的是她所不能理解的黑色纸片。或者说烧焦了的纸片。
“小白鼠真是麻烦死了。”江雨如是说。
邱裕录完笔录出来没有做过多停留,赶忙回家。下午苏婉灵给了她电话说周洲一直在房内,这让她隐隐约约不安。更让她不安的是,周洲这样的原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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