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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土得掉渣的校服与球鞋,扎着简洁的马尾,尽管已经身高挺拔,邱裕看着却是脱不掉的稚气,对比卫惜卿而言的话。她局促地不停摩擦着双手,咬着嘴皮,眼球不住地转动。
遇见卫惜卿,她既是惊喜,又是害怕。想好好看看卫惜卿的样子,却又不敢。于是只能红着脸乱瞟。
“球球都那么大啦,高中了吧。”卫母问道。
邱裕点点头,声音低若蚊声。和卫齐住得远了,再加上卫齐已经高三,两人联系便少了许多。
邱妈妈笑笑,“还是小孩子呢,卿卿才是大姑娘了呢。”
邱裕在一旁即酸楚又自豪。是啊,比起今年前又成熟了许多。她已经真的像个大人了呢。不……我还是一个小孩,她却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了,散发着自信与成熟的光芒。她低着眉眼一旁落寞,却不想卫母突然把问题抛向了邱裕。
“还记得你卿卿姐姐不?”
三个人的目光全聚到了邱裕身上,不知怎地,她突然就说不话来。记得,她是想这么说的,她努力咧开嘴,妄图吐出答案。我……记得很清楚呢,一直……一直都……。
她的反应在卫惜卿她们眼中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仿佛手机全然忘记的冷漠模样。“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还喂你吃过饭呢?”一个大大的笑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忽闪忽现。
邱裕脸涨得通红,却解释不出口。我记得啊,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是……我最最最…最想见的人。
最后她还是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卫惜卿看她似乎并不想说话也扭回头去和别人谈天。一顿晚饭,邱裕看着卫惜卿即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再给我一直机会,我一定……能有更好的回答,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有多么想要见到你,在我的记忆里你多么地清晰。
后来邱裕回想起那些自己错失的机会,那些或许能够与卫惜卿多交谈几句的机会才恍然发觉:她并不勇敢也不机智。
——我曾经激烈的说过周洲太过懦弱,可是当我坐在那尴尬的椅子上面红耳赤地看着笑着问我‘你还记得我吗’的她时我才知道……每个人在见到她的江雨时都是一定会变成周洲的。
周洲曾经对苏婉婧断言,邱裕是绝不可能暗恋一个人的。倘若她喜欢卫惜卿,就绝没有憋着的道理。
那时,她对苏婉婧是这么说的。“邱裕是什么人?她那脾气你知道的。字典里就没有忍字,张扬得要死的家伙还暗恋呢。”
“嗯”那时苏婉婧也点了头,邱裕的脾气她的确是知道的。想要的一定要得到,想做的一定得做到。高兴就直说,讨厌就没好脸色,有仇当场就报家伙的确不像是能干出暗恋多年不吭气这种事的人。
“而且邱裕她胜负心控制欲多强啊,羽毛球也是学习也是打架也是,是打死也不想输。这家伙能有放弃什么的?不可能。她要喜欢谁绝对是死也不撒手的。哪能憋屈这么久?”
周洲了解邱裕。她知道邱裕所有的坏毛病,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那些邱裕自己都想不起来的黑历史。她甚至知道邱裕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每一个选择下暗含着什么样的心思。邱裕的自信抱负邱裕的不如意与负担。她几乎知道邱裕的全部,邱裕的胜负心,邱裕的控制欲和邱裕的张扬。她唯独算漏了一点:凡事都有例外。卫惜卿是邱裕张扬的例外,是邱裕唯一的克制。
“有吗?”周四的下午邱裕趴在桌子上恹恹地问,已经一个星期了,但是她还是没有从再次见到卫惜卿后的疲乏中走出。“控制自己心的方法。”
“有啊。”周洲答得漫不经心。“你到底想干嘛。”
“那你有没有一个人。你所有的,你得到的,你拥有的……都想给她。她像另一个星系的恒星,明亮你却无法追寻,连她的亮光都找寻不到。可是你还是想每一步都追着这颗遥远恒星而走。”
“有啊,怎么了。”
“想掩埋。”
在我心中,有一颗遥远星球,这颗我所有的话我所有的时间我所拥有的得到的都想给她的星球在需要恒星际飞船才能到达的遥远星系。
六岁的时候,邱裕、卫齐一起被带去游乐场玩。简陋的游乐场,邱裕玩有奖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拖着卫齐死活要把一等奖的一把玩具手枪赢回来。她成功了,那把银光闪闪的玩具手枪成功到了她的手上。邱裕眼中散发着光芒,她几乎爱不释手,爱惜地捧着却又怕摔了,一到卫家就放在了卫齐的书桌上,谁也不准动。连卫齐想摸一下都不肯。直到卫齐在自家客厅抹起了眼泪,邱裕才允许卫齐轻轻地摸一下。“轻轻地,轻轻地。”邱裕那表情生怕那枪被摸摸就坏了。直到卫惜卿的出现。
“新新姐!这个送给你。”
这就是卫惜卿与别人的不同。只要是她觉得好的东西,她都想给她。从小就是。
5岁的棉花糖,6岁的卡片,7岁的玩具手枪,8岁的弹珠,9岁的游戏机。
这或许只是小孩子对邻家姐姐的仰慕崇拜而已,可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神就无法从卫惜卿身上挪开。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那一天清晨开始,再也没办法从眼前消失得白皙背影。不光是背影,邱裕所看到的全部,甚至在夜晚也让她无法入睡。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光滑身躯,让她不敢入梦。并不是不适而带来的惊恐,可是那样事情……,就像少女初潮一样让她不知所措。慌张与不安渐渐变成了复杂情绪,她即惶恐着,又依恋着,温暖舒适的柔软棉被就像她想象中卫惜卿的怀抱,像是……许多年前抱着她让她在亮光入睡的温暖手臂。于是……怕黑的邱裕,只要把被子想象成卫惜卿的样子,即使不靠着窗外的灯光也能安然入睡了。
去哪里寻找答案。
被摆出人形的被子知道答案。清晨无人的操场知道答案。窗外沙沙落叶知道答案。
要什么答案。
我一直都知道答案。
比周洲更懦弱的人,是我。
是一直训斥着她的懦弱的我。
比周洲更软弱的人,是我。
是一直训斥着她的软弱的我。
是……明明在那一日昏黄光线里就知道答案,却没有勇气承认甚至自欺欺人的我。
而懦弱是,单恋里最致命的错。
第115章
如果有书教人恋爱,那么会不会也有书教与表姐在一起的方法。
即使她是日月星辰,即使她宛如繁星。
如果有书记载着与表姐在一起的二十种方式。
第一式,偶遇式。日渐成熟后偶有一日相遇在异国他乡,突然擦出火花。第二式日久式,千里寻她深更他乡终动人的。或是,如冬去春来般自然的水到渠成式。
又或是毫无根基的幻想式。你一朝发现我忐忑心情的幻想式。我能与你并肩的幻想式。你还记着我的幻想式。你能爱我的幻想式。我敢爱你的幻想式。
都不过是妄想。全是妄想。
并没有什么与表姐在一起的二十种方式。没有什么方式能让我站到你的面前,从来都没有。
更何况这个你已经嫁为人妇的现在。
2002年,秋。刚刚考完考试的邱裕被室友拉回宿舍。大考刚过所有人都是一副磕了药一样极度兴奋的表情。考得不好?管它的。早就摩拳擦掌要出去疯玩了。
“下雨了……”下雨也阻止不了这些泡在书海数月的学子出去浪的心。邱裕看着窗外的雨放弃了去澡堂洗个澡再出门的想法,洗了回来跟没洗有什么两样?拿上包就要跟着室友踏上征途手上的手机却滴滴的响了起来。刚一接听卫齐的大嗓门就透了出来。
“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邱裕乐呵呵的笑,“没问题。”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卫齐听到也觉得颇为高兴。“真是好事成双,我姐要结婚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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