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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有些唐突,或许对你来说还有些冒犯。但是我想,男女相恋不是什么颠扑不破的真理也不是什么必须遵守的道德准则。
所以,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下课铃响,邱裕没有给她涂涂改改的机会,追着江雨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如同周洲梦中一样烧红了半边的天。邱裕回来的时候脸上是捉摸不定的表情。
“她说……晚上再联系我。”
什么样的死亡方式是最残忍的?史上酷刑中最残忍莫过于凌迟,已经预知了要死和慢慢地经历死亡的过程无疑是最难熬的,时间越久经历的恐惧就越深。如果在睡梦中毫无预兆地安然死去对于死者本身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
表白与答复也是一样。
周洲坐立不安如若经历酷刑。最后一节晚自习,尽管已经是秋天,她的额头上还是沁出了汗水。她坐立不安,浑身上下充满了无处发泄的劲,于是生生掐紫了自己的大腿。她的手指大幅度地颤抖着,连笔也拿不住。
她在等一个她几乎已经预知了的答案。可是她还是保有一丝的期望。
寝室快要熄灯的时候邱裕终于回来了。可是没等她开口,周洲就喊道:“别说!……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睡不着觉!别说。”
邱裕也就真的什么都没说。
可是周洲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可能直起来吗?不能,于是邱裕刚一转身就被拉了回去。答案,周洲想要答案。
“她说……同学。就两个字,同学。”维持同学的关系,既不会疏远也不会亲近。
并非是预想外的答案,可是周洲依然觉得难过。
“她说…你,不是因为性别的问题。她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所以你……,她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无论别人说什么周洲都知道江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们都说江雨大小姐脾气从不顾虑他人感受。可是你看,就算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告白,江雨也用她自己的方式照顾到了周洲的心情。
‘我并不是像你担心的那样因为性别才拒绝你的,我只是不想恋爱而已。’
只有周洲知道,江雨是多好的人。
那一天周洲真的没有睡觉,她抱着腿在床角坐到天亮。
没关系的不是吗?我早就知道这样的答案,正是早就知道你绝不会喜欢我,所以才没有靠近你的勇气。
早就知道你与我之间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现在也不过只是从万分之一变成了零而已。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洲笑着说。“我不难过。”
第二天周洲也没什么反常……除了呆滞之外,哦,或许还有吃得多。她抱着餐盘恨不得把每一粒米都吃掉。
“我哪里不如龙猫?”哦,虽然看上去完全不符,但是龙猫的确是江雨的最爱。
啊,对于周洲的问题邱裕无言以对。
“我……如果变成龙猫,她会喜欢我吗?”
“周洲,你疯了吗?你就算把自己喂成像龙猫一样圆也没有什么用啊。”
花季少女端着盘子在食堂嚎啕大哭。大师傅以为自己坐的饭菜太过好吃以至于周洲感动得无以为表只能以哭泣表达对食物的感动,第二天给饭都给得格外慷慨。
可是这跟周洲没什么关系。她深深地陷入了龙猫哪里好这个问题里。
如果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是……。在周洲表白失败的那个星期里,周洲……每次在可能遇见江雨的场合都逃得迅速。远远地瞧见了影子,即使绕路周洲也会选择躲避。
无法面对江雨。并不是因为被拒绝了难堪,而是因为自己竟然做了那么一件傻事。怎么就那么向江雨告白了呢,这样毫无胜算的事情。江雨会困扰吧。竟然被自己绝望的情绪困扰做了这样的傻事。
周洲的躲避很顺利,因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躲。在一个星期过去周洲终于缓过一些劲来打算好好检讨自己的不足再接再厉时,周洲发现江雨也在躲她,江雨甚至缺席了补习小灶。
“我该笑还是该哭呢?对于江雨来说,我喜欢她并不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邱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伤春悲秋是无法持续的,单恋永远的课题就是放弃与坚持,到底是对自己好一点放弃还是抛弃自尊自持抛弃对自己的厌恶感坚持下去呢?这实际又是无法选择的,因为,就连是否要喜欢上你老天也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啊。周洲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只是没想到,就算被拒绝,她也依然没有获得选择拒绝的机会。
我不在意,没关系的,这本就是我预料的结局,她这样和自己说。
可是,当夜晚夜深人静,当陷入梦境,当哭泣着从梦中醒来,周洲知晓,她骗不过自己。
当在梦中都无法抑制地哭出声来,让我怎么说服自己不在意。
她想说服自己,忘记这个人吧。反正,江雨不想见到她,而她也害怕见到江雨不是吗?可是她真的又能做到吗?
“周洲,干嘛呢?”辛泽对着那个已经盯着桌上装药袋子放空了半小时的人问。
可是周洲没有回答,她只是擦过窗边那蓝得忧郁的窗帘向外望去,望向对面并不在的人。入冬了,天气倏忽转凉,教室里总是会想起几声咳嗽,那个人…上午见到时好像脸色并不好……。
周洲慢慢启口:“她好像病了……。”没说是谁,对于周洲,那个她从不会是别人。
周洲关于那个人的预感从不会有错,邱裕从后门走进来。“走啦,去吃晚饭。对了,那个谁,水水,生病了哦,重感冒,刚遇见她回寝室休息了。”
“我……”周洲还没说完,邱裕就看见了周洲桌上的东西,她终于知道周洲中午翻箱倒柜是在干什么。
“去吧。”邱裕并不阻拦,反而……
“这……”周洲看着邱裕塞到袋子里的东西迟疑,那是她晚上写写划划的东西。
“去告诉她啊,告诉她,一直以来那个关心她的人都是你。说不定呢,或许你们可以当朋友。”
周洲没有拒绝。她站在江雨寝室的门口却没有动。要敲门吗?她有些迟疑,门内传来响动,狼狈不堪地,她丢下手里的袋子和一地簌簌的仓皇,匆匆逃离。
直到跑到楼下,她才想起邱裕塞进袋子里的东西,无数封她无法对江雨说出口的话中的某一封,她又踉跄着跑回,幸好那袋子原封未动。
她并没有向江雨诉说些什么勇气,只敢一个人在心里偷偷念想偷偷承诺。
“张扒皮又给布置一张卷子,真是写死人。”
某个周六晚上邱裕坐在周洲房间里的榻榻米上一脸疲倦,她是来做作业的,地上支个小桌一起自习室是她和周洲每个周末的固定日程,反正周洲的父母要出去打麻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去瞧周洲面前的东西却发现一直未写,“你怎么了?”却发现周洲一直盯着桌子发呆。
听见邱裕的问话周洲回答得吞吞吐吐。
“我姨妈她们给我带回来一个龙猫模型…还有……”还有,她看向房间里新养的仓鼠。
“哦。所以呢?”邱裕不明所以。
“她不是喜欢龙猫嘛……”
敢情是为这。邱裕不喜欢磨叽,她一把拉起周洲把她拖到了客厅。“你有江雨的号码吧。”话筒拿起塞进了周洲的手里。“呼她。”
“不好吧。”
看周洲唯唯诺诺那脸她也知道她干不出这事索性帮她呼了。“就说恰好得了龙猫模型,想转送给她,很难吗?”很难。所以周洲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也不难,于是邱裕走后,对着一直没有回音的电话,周洲拿起来又呼了几次。当然,每一次都在开口前犹犹豫豫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就在快要跨入新的一天时,她终于等来了回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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