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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了……周洲看向了远处的窗户,是那种无法推开的钢化玻璃窗。从应急包里摸出来的呼吸器也不知道是什么伪劣产品已经不起作用,周洲将它扔在一旁,裹上拎上来的湿润毛巾,空气里有种刺鼻的气味,周洲知道,那是因为屋里的装修材料燃烧发散了某种有毒气体。
生门在哪里?
周洲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个八卦阵,周围都是死门。只有找出生门才能逃生。
然而生门真的存在吗?
周洲那一刻也并不确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为何就突然拥有了如此的勇气,又为何如此的鲁莽。但是她知道,她看向腰间挎着的包,至少要把这个带出去。
掏出安全锤,周洲用力地击打着窗户的四角,随着敲击,玻璃应声而裂,飞扬的碎片划伤了周洲的手。
顾不得查看手上伤势,周洲回头看了眼身后越来越大的火势,下定了决心。
这破烂应急包里怎么连个逃生绳都没有?这种时刻,温润如周洲也忍不住腹诽。
好在周洲记得今天有同事网购了窗纱,她的位置就在窗边!
把窗纱撕成几缕,系成完整的一条。周洲将布条的一头系在窗户的安全栏上,另一头系在了自己腰上,翻了出去。
拉着布条试图一步步往下降,周洲发现自己好像过分高估了自己的运动能力,自己一个常年不运动,脚还有救疾的家伙怎么可能完成这种类攀岩动作?
最糟糕的是…这个窗纱的质量明显不太好,她看着上面已经要断裂的布条心想:她一定得告诉那个同事,她买的窗纱,质量不好。
落下去的瞬间,周洲松了手,抱紧了怀里的电脑包。
一个月前。
邱裕还躺在病床上。
离开抢救室,邱裕只是暂时保住性命,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进了重症监护室。
一个又一个并发症。卫惜卿第一次知道,原来,病危通知书是可以发那么多道的。
重症监护室每天的探视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卫惜卿没有去过。
她没有那个资格。
后来,邱裕终于移入了普通病房,那时卫惜卿才在邱裕受伤后第一次见到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邱裕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床边坐下,卫惜卿紧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卫惜卿总是想起原本以为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小时候。
从邱裕被推进抢救室的那一天开始,那些过往就像是暗房里浸泡在定影液中的相纸,那些记忆和细节仿佛从无到有一样地显现出来。她把那些细节洗净晾晒,就那么反反复复地想。
越是回想,她就越想邱裕醒来。那些过去邱裕爱她的细节越是明晰,她就越是想要现在的邱裕。
“你快点醒啊,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给你一个承诺。”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滴落在她的手上。
“真的吗?”那个人睁开了眼,咧开嘴,气若游丝地问。
……,“你一直在这等着吗?”卫惜卿忍不住抽了旁边的枕头就要砸下去。
“没有没有,我真的刚醒…别打,别打,疼。”邱裕是说真的,费劲抬起手抚上卫惜卿的脸。
“新新姐。”
“恩?”
“我好想你。”
邱裕这个大坏蛋!
“姐,别哭了,我回来了。”
邱裕这个超级大坏蛋。
“邱裕!”
病房的门被人拉开了,一阵矮旋风呼啸而过奔到床前,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邱裕身上,大段大段的控诉向海啸一样向邱裕袭来。
邱裕一边冲另一旁的人使着眼色,阿江,快把人拉走,我不行了要,一边安抚道:“周洲啊,我这不是没事嘛,活着呢,没死。”
根本安抚不住,吧唧吧唧,周洲拉着邱裕的手。“怎么办,那么大个疤痕。”
邱裕倒不是很在意。“我们现在有同款标记咯,朋友一生一起走,伤疤一身一起留嘛。”
卫惜卿真的很想把邱裕拍死在床上。她刚刚就该把这个不知死活没心没肺的邱裕拍死在床上!
住院期间,陆行、展颜、周颖雯都来探望过她。带了锦旗,上书“精英律师,见义勇为”八个大字。
“什么呀。”邱裕坐在病床上嫌弃。
托邱裕去得及时的福,那天周颖雯并没有被侵犯。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没有受到惩罚(是的许龙不是第一次作案)。
总之,经过第一次他大胆了很多,所以才会采取下药和强将人掳上林间小屋这种手段。而这一切都被邱裕交给展颜的录音笔以及现场的摄像机录了下来。
这一次多了很多线索和证据,经过的警方调查才发现,许龙这厮竟然还把当初的事情录了下来,只是东西没有存放在自己那里,而是交给了李子木。
邱裕她们这才知道,原来许龙和李子木早就狼狈为奸。许龙惯会用针。孔摄像机拍些性。爱小视频,而李子木当初也是找他借了机器的。是以当初李子木试图强上周洲的全过程也被原原本本记录了下来存在许龙的储存卡上,而这些储存卡在许龙接受调查前早就被交给了李子木。李钰当初是被偷拍的,并不知晓,也就从未说过。因为由供到证确立的侦查方向,这个线索也就没被发现。
李钰的案子被省高院裁定再审,与许龙这次的罪行合并审理。李子木当初的罪行自然也难逃法网。
邱裕坐在病床上,读着《从它山到本土:刑事司法考究》,一边张嘴吞下卫惜卿喂来的苹果,一边看着手里的书说,“周洲大仇得报啊。”说完却见卫惜卿奇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卫惜卿抱着双臂有些不爽地说:“你的仇呢。”
刺伤邱裕的那个人是李钰同父异母的哥哥,平日并不在S城,直到她去世才回来。据传李钰的留下的遗书邱裕名列第一,是以才第一个招致报复。没有什么悬念的,那个人被以故意杀人未遂提请了逮捕。
“我的仇?”邱裕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问:“我有什么仇?人民警察和人民检察不是做得很好吗?我操什么心。”
卫惜卿嘟起了嘴:“你不恨他们吗?不怨他们吗?不气吗?”
这个啊,邱裕放下了书本,看向她亲爱的大表姐。
“为什么要怨他们?只是我们间不同而已。人与人之间百分百会出现问题,这并不是说他们间有什么对错,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人与人是不同的,观念不同,立场不同,生活方式不同。他们怨恨我,自然有他们的立场。既然只是我们的不同造成的问题,那也就无需苛责。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犯了法自然有法律去惩罚他,我相信法律,恨他?没有必要。”
摸摸邱裕的头,卫惜卿笑了。
“谢谢你。”
“恩?”
“你很好的长大了呢,虽然没有长成完美无缺的正直的大人,但是还是很好的长大了。”
“可是”。卫惜卿自己却站了起来,水果刀向下一扎,深深地扎进了苹果里。
“我忍不了!我再也不见王奶奶他们一家了!”
邱裕才知道原来她姐也可以那么幼稚。
很多关于卫惜卿的事情,邱裕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人,根本不像她以前以为的那样像个大姐姐。大自己五岁又怎样,三十多岁又怎么样。恋爱中还不是一样的幼稚。
小时候会想,十八岁的卫惜卿、二十五岁的卫惜卿,三十岁的卫惜卿,一定很成熟了吧,比起自己。可是当自己长到那个年纪才发现,年纪并不代表什么。即使三十岁的年纪也还是可以幼稚,可以撒娇,可以不必装作姐姐的样子,不是吗?
后来她回想起那些过往才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把卫惜卿想得太高高在上、太不可企及、太成熟,又把自己想得太幼稚太低微,自己会不会最初就能更勇敢一些。如此也会少些坎坷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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