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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径逼仄,行走时摩擦出细碎的草簌声,空气泛着凉意,鼻尖是雨后的新鲜味道。
她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和缪白说话。
虽然下午拒绝了她的请求,但也是在意料之中,孟柏心想,或许要多求她几次才行。
脚步渐快,很快抵达老院子门口。
天已经暗了下来,孟柏站在门口,小声叫出缪白的名字:“缪白。”
院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孟柏抬眼一看,发现头上树枝的枝丫正在晃动。
咦?
缪白好像在里面薅核桃。
怕她没听到,孟柏又主动开口:“嘿!你在吗?我是孟柏,还伞来了。”
话音刚落,吱嘎一声,铁门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这风好像有灵性似的,吹得恰到好处。以至于孟柏怀疑缪白不仅仅有幻术,是否还有别的,比如御风术。
她默认是缪白同意她进屋了。
“那我进来了!”
甫一进门,一股好闻的月季花香便飘了过来。
院子里视线并不清晰,而此刻缪白就站在那棵树下,她的高挑的身影与四周的暗灰色相融。
只见她手上正拿着一支长长的竹竿,专心注目地看着成熟的果实,凭着熟练的技巧,正一簇一簇的把果实薅下来。
孟柏站在一旁没敢说话。
直到果实再次落下,缪白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没转身,只是说:“天黑了还敢出来?”
“这不是来找你吗。”孟柏笑了笑,“我要把这个还给你。”她递过伞,“喏,晾干了。”
缪白没接,只是转身睨了孟柏一眼。
两人目光相触,两秒过后,孟柏转移了视线,把伞靠在了墙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收核桃?”
缪白看了眼手里的长竿,“因为时间过得太慢。”
孟柏不明所以,但很快回过神来。
好像也是,她一直一个人住,而已也不怎么出门的样子,应该是挺孤独的。
孟柏主动往前走了一步,“要我帮你吗?”她指了指树上的核桃,感叹:“好多果实,你一个人收不完的。”
“没什么好收的,结束了。”缪白把竿子收了回来,“已经有一箩筐了。”
孟柏这才低头去看背篓,里面全是青绿色的核桃皮,里面的果实看起来很饱满。
“哇,好多核桃,收来干嘛?”
孟柏心想,应该是用来吃的,总之,不可能是用来打人的。
结果缪白轻飘飘地来了句:“打人。”
孟柏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缪白,结果发现她的眼里含着笑,松了口气,原来她是在开玩笑,不是真的会打人。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孟柏也笑了出来。
她见缪白眼神温和不少,尽管没说话。
“这么多核桃,你吃得完呀?”
于是缪白弯下了腰,从背篓里捧了几颗核桃出来。
“伸手。”
“诶?”孟柏虽然困惑,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几颗核桃落在她的掌心,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
“确实吃不完。”
“谢谢!”就这么几颗平平无奇的核桃,让孟柏心里暖暖的。她没忍住又多看了缪白一眼,却因着面纱和头巾,除了眼睛哪儿都看不到,“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一旦熟悉一些,问题就情不自禁多起来。
缪白看她一眼,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见不得光。”
孟柏以为她在自嘲外貌,连忙安慰她:“长相不重要。”顿了顿,又觉得不妥,补了句:“我的意思是,这样遮着掩着不会很闷吗?”
“没说长相。”缪白平淡的语气:“只是单纯的,见不得白天的光。”
真奇怪,她见不得白天的光?孟柏压下困惑,又说:“可这是晚上?”
“习惯了。”
“我想看看你。”孟柏意识到这句话不太恰当,又加了个后缀反问:“可以吗?”
“不可以。”
“所以为什么见不得光呢?”
“你的问题好像很多。”
搞得孟柏瞬间沉默了,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大概是那天晚上的缘故,她对缪白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于是缪白向她前进一步,比如说送她两个核桃,她就忍不住想前进十步。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认识多久。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分寸真的很难把握。
正在孟柏犹豫要不要道歉时,缪白开口说话了:“这么想知道为什么?”
“当然想!”
“如果你有手电筒的话,或许我可以解答这个问题。”
“手电筒?”
“一切可以发出强烈光束的东西,都可以。”
她这么一说,孟柏当然好奇极了。
真神奇,缪白到底想干什么?孟柏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变成一个电筒来。
“那你等我,我回家拿去!”
那瞬间孟柏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跑出院子,快速奔跑在回家的路上,同时心脏快速跳动,分不清是因为跑得快还是因为缪白了。
回家的时候,孟兴仲还在看电视,见孟柏慌慌张张找手电筒,不免好奇:“干嘛呢?”
“拿电筒。”翻翻找找,柜子里找到了,又告诉孟仲兴:“我还得出去一趟。”
孟兴仲突然警惕起来,“干嘛?你又出去干嘛?”
孟柏顿了脚步,喘了口气,正色道:“刚和阿欣聊了两句,我手里不是拿着试卷和笔么,她弟可调皮了,把我钢笔撞地上了,大黑天的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没找着,我寻思拿着电筒再去找找。”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撒谎,都是为了去见缪白。
“你不是还伞吗?”孟兴仲眨了眨眼睛,“你还带了作业出去呢?”
他也记不得了,记不得刚刚孟柏出去带了什么。
而那支钢笔是去年孟兴仲送给孟柏的生日礼物。
“带了,我出去再找找。”
孟兴仲并没怀疑,在他的印象中孟柏就不是一个会撒谎的孩子,“去去,八点半之前你得回来。”
“好,知道了。”
孟柏捏着手电筒小跑着出门。
从堂屋跑出来,她打开电筒,一束光往屋外的田埂一扫。
所以光和缪白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一个待解答的问题。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那院子去,思考着会有什么神奇的东西等待着她。
因为期待,连行走的每一步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一路上孟柏用跑的,时间节省一大半,待到她跑到院子时,已经是气喘吁吁的状态。
她发现缪白依旧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在等她。
“电筒来了!”孟柏晃了晃手里的电筒,“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见不得光?”
两人隔着几米远,缪白颀长的身影在黑夜下神秘迷人。
“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柏心想,连那天晚上的奇幻画面都见过了,她不相信缪白还能弄出什么更玄幻的东西来。
“嗯,我准备好了。”
“打开电筒。”
孟柏轻轻推开开关,那束光就落在铁门上。
紧接着,缪白又说:“把光打在我身上。”
“好。”孟柏听话地抬起电筒,朝着缪白的方向照了一下,毛绒绒的光落在黑色影子上。
当光束落与黑影融合时,孟柏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果然,眼前所见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为什么?
为什么缪白的肚子上有一个洞,洞内可以看到她身后的墙,好可怕。
孟柏吓得手抖了一下,电筒的光束随之移动,而后她发现,光芒所到之处,缪白是透明的。
她不确定,又将光落在缪白的肩膀上,腿上,胸前,无一不是那样的形态。
“你——”孟柏喉咙滑动了一下,心如擂鼓,“你为什么是透明的?”
“当遇见光的时候,我就是这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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