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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孟柏揉了揉眉头, “可如果这样,那就更不对劲, 如果他们合谋要做什么的话,干什么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徐舟挠了挠脑袋, “嘶——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孟柏:“?”
周安:“?”
徐舟:”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是故意的。”
回忆闪现, 细枝末节涌入脑袋。
想起那天,周一正先是主动让周安当课代表,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从教室出来, 问三人为什么不去吃盒饭。
他好像特别关注她们, 这也是她们不喜欢他的原因。
但现在理清,觉得周一正很刻意, 总有有一种“快来注意我”的感觉。
于是大家都迷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是为什么啊?”
没人知道为什么。
周安吐槽:“搞得我都迷糊了, 一想到他是许老师的男朋友,就没法将他代入斯文变l态的形象中去了。”
毕竟许老师这么好。
在教室宿舍待的那一周, 对周安来说,几乎是难以奢求的美妙时光。
她不相信许老师会是坏人。
三人说来说去也无法下定论,话题却一刻没停,无数种猜想,每一种都没有落脚的证据。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某条小巷口,周安才停下脚步:
“好像就是这里了。”
孟柏抬眼一看,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狭窄的石板路铺平,视线一路延伸到尽头。
两边都是低矮的瓦片房,房檐边角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简陋、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扑面而来一股压抑的气息。
未曾想到像阳光一般的叶虹同学竟然住在这里。
这里大概是落后小镇中的“贫困区”。
“她家住这儿?”孟柏问。
周安颔首,“对,就住这儿,家里有一台缝纫机,她妈平常就做一些针线活,支撑母女俩的生活,不过叶虹死后,我听说她妈妈已经不做事了。”
孟柏心头一酸,想必对叶妈妈的打击相当大。
砰!!!
啪!!!
屋内突然传来瓦罐摔碎的声音,连续三声,紧接着是女人的嘶吼:
“杀死你个狗l日的!!!!我要杀了你这个杂l种!!!!”
孟柏吓了一跳,待到缓过神来时,周安已经冲在了前面。
“快快快!跟上!!!”
她们原本以为叶虹家里有人,没想到赶到的时候,家里只有叶虹的母亲而已。
她在自言自语,在对墙撒气,家里可以算是一片狼藉。
该摔的都摔了,缝纫机上全是撕碎的破布。
大概她是伤心过度,已经无暇顾及自己,整个人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像是精神失常的中年妇女。
这边三人不知道该不该接近。
周安轻轻拉了孟柏一下,示意她后退一点。
“徐孃——”
“你是谁!!!”女人抓起手上的毛线团就往后面扔,“全都滚!!!”
“徐孃,我是周安,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缓缓转过头来,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半张脸,但眼里的凌厉和锋芒一点都没少,直到视线和周安对上,眼神才缓和了一些。
她点点头,“周,你是小周。”
“对,我是小周。”周安上前一步,心有犹豫,但还是迈出了下一步,“你认出我了,认出就好了。”
叶虹的母亲叫徐景芳,在叶虹没出事之前,她挺和善一个人。
也就是大家眼里老实巴交那一类。
如今能东砸西摔,估计是心理上受了重创,但完全能理解。
叶虹就是徐景芳的全世界,叶虹一死,必然扼杀了这个家庭的所有希望。
徐景芳眼里光色黯淡。
在场三人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知道这是悲伤度过的应激反应,周安并不怕她。
周安缓缓朝徐景芳走去,蹲在她身旁,小声说:“嬢,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说。”
身后徐舟伸来一个口袋,里面是刚买的酱香饼。
徐景芳一听,眼泪绷不住了,抱着周安就是哭:“虹没了,她死了,不见了,不会回家了......”
周安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知道,我们都知道,所以我们是来帮叶虹的,你先吃东西,吃了再慢慢求你好吗?”
一听到“帮叶虹”这三个字,徐景芳紧紧拉住了周安的手,她那沾满老茧的手指微微颤抖:“能帮吗?你们能帮吗?你们得帮啊!”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再细的稻草也得抓紧了。
三个学生,能帮什么?但那瞬间徐景芳已经没了思考能力,无法以常人的逻辑去思考。
面对这三个看起来软弱无力的高三学生,她视她们为唯一的光和希望。
“徐嬢,我知道今天早上你去学校了,但我们真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来找你是想让你细细和我们说说。”
徐景芳落着泪摇头:“不信的,都不信的。”
“信,我们都信。”连同孟柏也走了过来,她和周安蹲在一起,抬眼去看徐景芳,伸手替她擦拭脸颊的泪,“只要你说,我们就信。”
*
关于叶虹同学,她就像一棵枝叶繁茂的树,而树叶,则是关于她的记忆。
那个搜集树叶最多的人,注定是她的母亲。
父亲早逝,女性在这个小镇上的生存空间太窄,母亲只能做最繁琐也最廉价的工作。
艰难,但依旧前行。
母女俩就像窗外墙角的那簇青苔,常年生活在潮湿的环境里,却还是顽强地生活着。
很早以前,徐景芳就对叶虹说,阳光总会照射进来的,总有一天会的,而途径就是好好读书。
叶虹很听话,她勤劳刻苦,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们的希望其实就是黑板上的那串数字,距离高考还剩222天。
当222天变成0的时候,希望则会飞上天空,变成阳光照射到这破碎的小房子里来。
叶虹说过最多的话是:妈,等我上了大学,等我毕业,我就把你接到城里去,咱们再也不住这里了。
徐景芳也说:“妈妈等你。”
一切都止于那个男人出现那天。
某天张苟找上门来说,徐景芳,你这孩子太争气了,我们项目部决定来资助她,将来肯定出息,上大学的钱你也别太操心。
徐景芳当然要问他为什么。
张苟说,GM工程本来就要资助一批学生,就算我不资助你家叶虹,这钱还是要花在别的孩子身上,所以我也没帮你太多。
如此一来,便让徐景芳放下了戒心,她寻思着,这钱不是张苟在出,而是项目工程在出,张苟不过也就是一个中间人罢了。
于是叶虹是第一个被GM工程资助的人,在所有人之前,叶虹就已经被选中了。
她是第一个被写上名单的女孩儿。
之后生活依旧照常继续,叶虹上学,徐景芳日夜接缝纫机的活儿,就是为了让家庭运转都顺顺利利。
可时间一久,徐景芳发现叶虹变了。
平日回家母女俩都要唠上两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高三开学前一周,叶虹就变得很沉默,性子古怪起来。
有时候闷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爱吃饭。
刚开始徐景芳以为她是学习压力太大,好几次找她谈心,但也没谈出个什么。
后来,也就是叶虹坠亡前一天,母女俩吵过一架:
“妈,上大学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肯定要花啊,但既然GM工程已经把你列为资助小孩儿之一,钱的事就不用担心。”
徐景芳甚至想好了,只要学费能解决,生活费她就是把缝纫机踩烂都要凑上。
可叶虹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以你的能力本身也供养不了我上大学的,我不读了行吗?这样我们压力也小一点,高中毕业也挺好的,毕业我就出去找工作,那些厂里也需要人。”
徐景芳立马就急了:“虹虹,你在想什么?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妈妈这些年跟你说的什么......我们母女俩过得还不够苦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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