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府到吴节家还有一段路,说了这番话之后,估计是黄锦已经有些疲倦,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古人老得快,更何况太监阴阳不调,身体比起普通人来要虚弱些。
于是,黄老太监就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车避上歇气。
吴节不便打搅,便抖开折扇,不紧不慢地扇起来。
又过了好一阵子,就到了吴节的宅子。
这次黄锦也没有让马车回避,径直让手下用车堵住大门,大摇大摆地随吴节进宅子里去了。
蛾子等人都在,还没有睡觉。吴节从早晨出去,天黑还没回家,让大家都有些担心。
见吴节回来,蛾子自然免不了一通埋怨。
吴节笑了笑,说:“蛾子,帮我收拾写换洗的衣服,我估计会出门一段曰子。家里没什么事吧?”
“出门一段曰子,怎么了?”蛾子有些奇怪,不禁问。
吴节道:“没几天就是乡试,学堂那边我也不打算去了,实际上这段曰子再去学堂也学不了什么东西。那里人也多,闹得很。还不如找个地方清净一下,好好地将先生以前所教授的学问整理归纳出来。这种效果,比起去学堂却好上许多。我刚才在城外找了家僻静的道观,准备在那里寄食些曰子。这位就是道观里的老黄,他陪我过来的。”
吴节指了指黄锦。
蛾子也不知道大考之前其他学子是否都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温习功课,不过,以她以前在南京时的所见所闻看来,大凡读书人,都喜欢找个不被人打搅的地方钻研学问。如今的京城中满眼都是读书人,这些人当中有不少是往年来参加会师的举子。名落孙山之后,也懒得回家,索姓在京城住下来,准备参加三年之后的进士科考试。
古代的交通都不发达,比如甘肃的举人来京城参加开始,路上就得耽搁半年。若考试结束后回家,又得半年,回家呆不了七八个月,还得再次起程去京城考试。一来一去,路上耽误的工夫就大了,也吃不了那种苦。
所以,许多偏远地区来的举人们在落榜之后,大多选择留在京城,一边读书,一边等着参加下一届会试。
为了节约,很多人都会选择一间偏僻的寺院或者道观住下。
如此一来,住寺观倒成了一件很风雅的事情。
所以,当吴节说出这段话时,蛾子并不觉得奇怪,反觉得本该如此。
忙点点头,朝院子里喊了一声:“桂枝,快快快,帮公子准备衣物,中衣要两件、袜子至少得三双。对了,公子刷牙的刷子和青盐也得带上。”
“诶,好的,就去!”连老三的女儿在屋里应了一声,忙开了。
蛾子喊完,又看了黄锦一眼,不住道:“黄叔叔,我家公子从小身子就不好,又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这次去你们那里,还请黄叔叔多多关照。”
说完就不住鞠躬,然后飞快地端来热水和棉巾,让黄锦抹脸。
黄锦用热毛巾抹了一把脸,笑着对吴节说:“吴公子,你这小丫头真是不错。你身子真的不好吗,看不出来呀?”
就看着吴节那具型男的身体不住看。
“小时候是有些差,现在好多了。”吴节应了一声,又想起一事,顾不得黄锦在旁边,急着对蛾子说:“对了蛾子,刚才我去见唐小姐了,你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带过去了。”
“啊,见着唐小姐了,好好好。”蛾子双手合十,本想念声佛,可看到黄锦在旁边,以为他是个道士,又不好意思地将手放了下来:“公子,唐小姐可说了些什么?”
吴节苦笑:“一句话也没说,放心好了,她挺好的。”
蛾子心中难过:“她在陆府当道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俗,与公子成亲。”
“成亲?”黄锦目光一闪,不觉叫了一声。
吴节心中一惊,还没等他说话,蛾子就长叹道:“唐小姐也是命苦,本来她与我家公子自小就定了亲的。公子前一阵子从南京回四川,就为迎娶唐家小姐的。可惜唐家坏了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啦!”
吴节苦笑着对黄锦道:“黄公,这事我等下解释。”
“解释”二字让旁边侍侯着的连老三面色微变,他先前一直站在旁边不吱声。听到这句话之后,觉察出其中的不对,目光锐利起来。
蛾子并为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又开始唠叨:“公子你这算不算是结庐读书啊,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倒不好回答,主动权可不在吴节手上。西苑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吴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
他看了黄锦一眼,黄锦插嘴:“你家公子又不是去坐监狱,什么时候想家了,自回来就是。再说,马上就是乡试,重阳之前也得回来过节不是。”
吴节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有老太监这句话,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怕就怕被彻底软禁,连乡试也没办法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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