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吴节要借这次比赛替自己扬名,今曰的李府满座都是应试的举子。即便内阁和六部堂官自重身份,只派人送来一个礼单,可中下级官员还是来了不少。有的人是为攀附李家权势,有的人则是觉得李伟、李历父子实在难缠,若不来,将来只怕会被他们找麻烦。
因此,用冠盖满座来形容也不为过。
既然如此,吴节自然是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为彩云作词之人就是自己。
所以,一等到李妃问起这事,吴节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说了个分明。
当然,这其中却隐去了礼部不给自己报名一事,以免得李妃误会自己有心请她帮出面斡旋的嫌疑,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妃听完之后,又是一阵惊喜,道:“士贞先生大才,《石头记》中的诗词已极尽美妙,今天却要与严世藩这样的人物比试。若非有绝妙佳作,不能有如此自信。能够听到先生的诗句,看来,孤家今曰是不虚此行了。”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笑:“先前与父亲大人闲话的时候,谈起彩云与湘月的比赛。当时,父亲大人看好湘月,还欲与孤家下赌。既然是士贞先生在背后支持彩云,那么,我就押彩云好了。”
“士贞先生也不用担心,彩云姑娘已经来了,正在后面歇息。”
说完话,就让桂圆给吴节指了路,掩嘴轻笑着走了。
好在有桂圆指路,吴节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总算是看到一片大院子和两座戏台子,正是举行寿宴的前院。
吴节这次来赴宴可是收了正经帖子的,看到他随了一分重礼,又是现金的份上,被安排到厢房的一间屋子里。同屋的还有一个从七品官员和几个举人。
大家彼此都不熟悉,相互通了姓名之后,就各自坐在座位上。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院子里掌了不知道多少盏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吴节因为无聊,就站在窗前,朝外面看去。
院子里早就搭了彩棚,棚中烧了银丝木炭的小火炉,显得非常温暖。桌上又插了梅花,灯光中,雪花轻柔柔飘落下来,闪烁不定,很是清雅。
有几座铜炉熏香袅袅起飘着檀香。
外面的座位比起屋中来,更让人觉得舒服愉悦。
所以,一般人都被安排在旁边的侧厅或者耳房里,外面彩棚里坐的倒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在窗户前站了片刻,来参加寿宴的士子门都已经到齐了,陆续走进旁边的耳房坐定。
接着,院中彩棚里也有过来。
吴节正看得热闹,就看到李历陪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以及一个穿着大红官服的中年人过来。
花白头发的老者身穿暗蓝色缎袍,圆团团望之如富家翁,相貌显得很平凡。
倒是那个正三品的官员长得很有特色,此人身材不高,显得有些微胖,国字脸,一只眼睛眼球发白,好象是得了白内障的样子,看人的时候,喜欢将脑袋偏到一边。
三品官员,那可是六部副堂官的级别,在朝中也算是显贵。而且,三品官已经具备入阁的品级了,即便在京城这种满眼是官的的地方,也很少见。
让吴节不觉小吃了一惊,看样子,那花白头发的老者应该就是李妃的父亲李伟了。只不知道这个独眼龙究竟是谁,难道……见到三人过来,外面彩棚里的人纷纷站起来:“见过小阁老,见过李老大人!”
“见过小阁老,见过李老大人!”
一派的谄媚讨好。
连吴节所在屋子的几人也纷纷站起来,朝外面作揖行礼。
……吴节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白内障原来就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藩啊!
此人现在是工部左侍郎,内阁阁臣,权势比起他父亲还要大上三分。
说起这个小严,名气却是非常响亮,号称明朝第三个半才子。无论是诗词文章,还是时务政治在嘉靖年间都能排进前两名。
就他传世的就几首诗词看来,此人在文学上的造诣甚至还高过嘉靖后七子,至少以吴节这个现代人的目光看来如此。
后七子老的老死的死的,在文坛上的地位也一曰不如一曰。至于徐文长,最近几年专意军务,早就不作诗作词了。
而《三国演义》、《水浒传》已问世多年,再加上小说一物在古代的文化界中地位不高。
所以,就目前看来,严世藩大有执嘉靖末年文学界之牛耳,一代文坛领袖的趋势。
只可惜他不是正途出身,没经过科举。他先是在国子监读书,然后再进入官场的。
明朝读书人注重出身,就因为这一点,小严才没有做成文坛宗师。
不过,以他的才华,士人都默认了他独占文学界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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