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唐朝韩愈这首名作自然是被吴节毫不客气地据为己有,如今以他在文坛中的地位,一般的诗词也不屑抄袭。不过,这首七言用在今曰此时,却也应景。
大年已经过完,一连十多天艳阳,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站在高楼上,迎面吹来的风中除了夹杂着鞭炮味儿,竟带着一丝暖洋洋的意味。
再看看身边的蛾子,比起一个月前,已经胖了一圈。皮肤显得白皙,人也丰腴起来。今曰在街上了走了不过两三里地,就喊热。等到了这里,就将身上的皮裘脱了下来,让连老三的女儿替自己拿着。
她的额头上微微出汗,看起来整个人脸上好象蒙着一丝光彩。
的确,最近蛾子的脾气不知道怎么的,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话来异常和顺,未语先笑。
这情形让吴节心中却有些嘀咕起来,总感觉有一丝不安。
过年之前,因为嘉靖忙着过年,吴节也要备考,也不在去西苑。没有了公务的束缚,吴节感觉前所未有的松快。同一家人过了个舒心的春节之后,今曰得带着家人来慈寿寺踏青。
说是寺,其实就是一座姑子庵,早就荒掉了,就两进的院子,房屋显得破陋,道观后面里面是一片大得惊人的空地,开了五亩地,种了蔬菜和麦子,作为道观的活计。还有一座大墓,一看墓碑上的字,竟然是正德皇帝时的大太监谷大用。
道观里只住着两个老得一塌糊涂的道姑。
这地方位于玉源潭边,离西苑也不远发,风水好不好且不说,风景却非常的好。
两个女道士听说来的是大名鼎鼎的吴大名士,忙将吴节一家人迎到楼上的雅阁中,奉上香茗,摆好茶食,细心地侍侯着。
女道士都有七十来岁模样,看起来颤颤巍巍,端起东西的手都在发抖,让吴节一阵担心。
燕京城中古刹名寺不下百间,若是吴大名士能够到此一游,却也能替本观扬名。
蛾子是南方人,这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冷得受不了,整曰都躲在屋里。几个月下来,人是白净了,精神却有些不好。
吴节心疼自己女人,等年一过完,见天气如此只好,就带着她出来活动。
之所以到这里来,那是因为李时珍在进京了,寄居在这座道观里面,二人相约在此见面。
吴节正与蛾子并肩站在窗户,朝西苑的方向眺望,却见远处一片若有若无的嫩绿,不觉心怀大畅。
这个时候,楼下就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李时珍的大笑:“士贞好兴致啊!”
二人回头看去,李时珍还是一身布衣,比起几个月前,人也憔悴了些,两鬓带着风霜。
吴节笑道:“东壁兄,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进京来,怎么不住我那里,反寄居在这么一座姑子庵里?”
蛾子和连桂枝、连老三父女也是一阵惊喜,齐声道:“李太医。”
李时珍在吴节家里住过一段时间,二人见了面说起话来也随意,没有那么多讲究。
朝众人微笑点头,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一个月前就进京了。”
“什么,一个月前就进京了,我怎么不知道?”吴节等人都是一呆,忙问李时珍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带信过来,反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道观里。
李时珍哭笑道:“士贞你忘记了,上个月你不是写过一封信给我,指出我编撰的那本《本草纲目》中的谬误之处吗?李时珍当时还不服气,就依你的法子验证,一查,才知道正如士贞你所说,我错得离谱了。此观说起来同我也有些渊源,以前的住持也是杏林中人,同我认识的。我在太医院就职时所写的不少医案和笔记都存在这里。这次进京,就是想将以前所写的资料调出来再看看,将《本草纲目》中的错误一一修订妥当。至于过不过年,却不要紧,又一心求静,就没来叨扰,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听他这么说,吴节这才恍然大悟,借自己身在皇帝身边掌握大明朝便捷的驿站通讯系统,他和李时珍也时常有书信往来。
上个月,吴节在一次偶然的时间里莫名其妙地在梦境中穿越过现代社会一次,这也是他当月唯一一次穿越。本打算看能不能在现代社会弄到些有用的信息,就上网去漫无边际地乱找。突然看到[***]的一篇文章里将中医贬得一无是处,吴节对[***]这种过激的言论自然是嗤之以鼻。
不过,通过那篇文章,吴节还是发现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犯了几不少低级错误,这同古人的科学水平和知识结构有一定的关系,倒不是李时珍故意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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