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外院的厅堂里,黄东提议大家作诗。
黄东今天有心在大家面前炫耀,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便正色道:“不然,此言差矣。尔等想过没有,这吴士贞是什么样的人物,依我看来,今科的会试,能否得秀才功名,还真得要在诗词上定输赢?”
众人都是一脸的不解,科举凭的是八股时文,关诗词什么事?
就有人忍不住出言询问。
黄东抚摩着上嘴唇刚长出的胡须笑道:“各位大约是忘记吴士贞老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还能是什么样的人物,文坛宗师,连中六元,古往今来的第一人,翰林院学士。”提起吴节众人都是一脸的仰慕,一时赞叹之声四起。
看到自己被小时候的同学这么称赞,吴节感觉怪怪的。
“你们说得都对,却也不完全。”双手下压,让大家安静下来,黄东道:“可各位同窗大约忘记了一点,在没中状元之前,吴士贞就已经是士林的领袖,真正让他获得这一地位的,还不靠他在嘉靖三十九年时与小阁老严世藩接连十场的诗词比试。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吴节才一举奠定了自己在文坛的地位。”
“是啊!”众人都轰然应道。
就有人激动地念起了吴节的诗句:“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快哉,大哉,洪钟大吕之音!”
“其实,吴士贞先生最好的一首则是花间一壶酒那首。”另外一人出言反驳,然后大声吟唱起来,用筷子在碗上用力敲打着节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时间,歌声四起。都喝了些酒,就把持不住,都放浪起了形骸。
吴节身边,朱茂则小声嘀咕:“其实,吴士贞最好的诗词应该是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纵有千番风情,又能与谁说。哎,真的是好啊。将那份相思,两缕柔情,化成丝丝缠绵,将人捆绑其中,却挣脱不了。”
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花雕,眼睛里却有点点泪光。
这穷书生贫困潦倒,经常被世人笑话,可正因为这样,却比常人多了一份敏感,最喜这种婉约轻柔的诗句。
吴节心中却奇怪,自己抄袭这些诗词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古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极慢,怎么就被江南的读书人广为所知了。
就忍不住问:“朱兄,江南士子也知道吴士贞的诗词?”
朱茂点头:“本来也不能这么快就知道的。前年的时候,吴士贞不是写了一本《石头记》吗,虽然文中尽是男女之事,但故事却是极好的,在南京买到脱销。问题是,这本小说也没写完,吴士贞大名士一个,估计也将这本书当回事,写写停停。江南的书商就派人在燕京守着,一旦有了新稿,就坐快船送回南京印成册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诗词就随着《石头记》的稿子一道流传到南方来了。”
吴节这才恍然大悟姓,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为了对付嘉靖皇帝,他已经将整本《红楼梦》抄完了,就是结尾实在太艹蛋,引得嘉靖很是郁闷了几天,以为吴节是写得烦了。将书里面的人要么写死,要么写出家,故意烂尾。
为此,吴节一口气抄了十几首青词,这才让嘉靖高兴起来。
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黄东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气氛。等大家激动了半天,这才得意地说:“正因为吴士贞是个风流名士,又长于诗词,难免对文采出众的卷子有所偏好。问题是,八股时文有固定的格式,作的时候也要依足了规矩,限制太多,却看不出考生的才华。因此,依我看来,正要分出胜负,还得在试帖诗上面。”
关系到自己的科举成绩,众人都凝神听去。
黄东吞了一口唾沫:“这次家父去拜访吴士贞老大人,言谈甚欢。从吴老大人的话中,隐约能听出这一点意思来。其实,咱们江南的考生寒窗十年,谁不是读书破万卷,说起八股文来,谁不是作得四平八稳,真若要分出个高下,却不是那么容易。不像北方的侉子们,书没念几本,就敢上考场。”
说起北方士子,黄东一脸的不屑。实际上,这时代的江南士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在北方人面前,多有一股自信和傲气。
黄东:“所以,要想投了大宗师的意,那一首试帖诗,却必须得极好才是。别的人都轻视试帖诗,以为不过是个应景之物,格律和格式对就成了。却不想,这一期,大宗师却要在这上面选才。咱们同学一场,别怪我黄东没提醒大家,还请各位多多保密,千万别泄露出去了。”
说完,连连拱手。
众人纷纷站起来:“多谢黄东兄。”
吴节听得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黄东的父亲,又说过要在试帖诗上选才的话?
这个黄东,还真是骗死人不脸红,说得有模有样,一般人还真要被他给骗了。
他之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估计是有心在同学们面前炫耀他同考官的特殊关系,获取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吧。
从这一点来说,这人当真是俗气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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