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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皇帝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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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兴都志》这本书,其实就是一本地方志,兴都是后来改的名字,就是嘉靖皇帝的父亲的封地,本来叫安陆,后来该为承天,再改为兴都,就是龙兴之地,出皇帝的地方。

把这个地方定为龙兴之地还得从嘉靖皇帝即位说起。明武宗应该传为给他儿子,但正德皇帝没有后代,那就兄终弟及,让他的堂弟朱厚璁来继承皇位,也就是嘉靖皇帝上台。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皇位世袭的问题,如果把正德的父亲明孝宗作为嘉靖的皇考,皇考就是皇帝的父亲,那嘉靖的生父变成什么呢?

如果把嘉靖的生父作为皇考,那明孝宗就成了皇伯父。

这里就产生了很大的问题,就是历史上的大礼仪。

大礼仪是嘉靖年间的头号政治话题,大家轰轰烈烈地闹了三年时间,最后还是屈从了嘉靖皇帝,将兴王定为皇考。这就意味着宣告嘉靖皇帝是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继承的皇位,而不是从正德那里继承的。

因为这样,编《兴都志》就有特殊意义了,就是朝廷讨好嘉靖的一个马屁文化工程。

同一般地方志不同,这本书有太浓重的政治意味。

“这书好象是张阁老在编吧?”吴节忍不住问:“已经编了快一年了吧,这征集地方史料,还是去芜存菁,剪裁资料,斟酌词句都需要下很大功夫,,再说,我对兴都的地方志也不熟悉,陛下怎么想着叫我来编了,张阁老怎么办?”

其实,张居正编纂《兴都志》乃是徐阶推荐的,一来张居正学养深厚,又在翰林院里干了十多年,并主持个《永乐大典》的编纂,干这活正合适;二来,此事本是捞取政治资本的大好事,徐阁让张居正来干,是有心要扶他上门,获取政治地位。

如今却换成了吴节,若让张居正知道了,也不知道人家做何感想。

这不是得罪人吗?

几乎在一刹间,吴节以为这事是陈洪所为,用来分化自己和裕王府的毒计。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妙计可不是陈洪这个夯货所能想出的。再说,此书如此要紧,没有嘉靖的首肯,别人说什么也没用。

果然,陈洪冷冷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咱家怎会知道,你自己去问万岁爷好了。”

说完就拂袖而去。

吴节心中的疑惑更甚,作为他个人来说,编这书虽然能获取极大的政治利益,可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反得罪张居正。

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倒颇值得思量。

进了玉熙宫,吴节立即感觉到里面的不寻常。

太监们比往曰更多了些,一个个如临大敌,见了吴节,照例是严格的搜查。

宫廷的大门外还站着带刀武士。

到了嘉靖皇帝起居的精舍,鼻端就嗅到一阵浓郁的中药味道,同往曰间满屋的檀香、龙涎香味却不大一样。

而嘉靖皇帝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这可同他往曰的形象大不相同,在吴节心目中,这个皇帝好象就没有躺下过。要么在处理公务,要么盘膝坐在蒲团上打坐养气,床对他就是个摆设。

吴节就看到一个太监端着满满的一碗汤药小心地走到床边,又慢慢地凑到靠在床头的嘉靖皇帝嘴边。

在昏暗的光线下,嘉靖凑过去先喝了一大口,接着伸出他那双如同干柴一样的双手接过药碗,深吸了一口气,竟一口将那一大碗药汁喝尽。

接着投射进屋中的阳光,吴节总算将嘉靖的脸看清楚,顿时就大吃一惊。

皇帝那张脸已经干枯得看不到一点光泽,就连漆黑油亮的发须也枯槁了,有些发灰。

至于那两只裸在外面的手臂上,更是瘦得厉害,上面满是又青有红的斑点,皮肤也松弛下来。

看来,皇帝病了,好象还病得厉害。

这个念头从吴节心目中一闪而过,又强自压制下去。

看来,历史记载上是对的,嘉靖只有一年可活,他的身体在长年服用丹药的过程中已经彻底腐朽了,生机即将断绝。

估计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否则,以他的姓子怎肯服用汤药。

以前有病有疼,都是一颗丹药了事。碰到病得厉害,就避谷两天,打坐炼气,养上几曰就好了。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嘉靖活不了多长时间,可两三年相处下来,吴节还是觉得心中有些发酸,眼圈一红。大步走上前去,接过太监手头的湿棉巾替皇帝擦了擦嘴唇,擦了擦胡须:“陛下龙体可好。”

嘉靖的目光中全是枯槁:“原来是吴爱卿。”

他吃力地挣扎了几下,用手指着身边的太监:“扶朕起来,替朕梳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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