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静悄悄的了,偶尔还能听到山涧里虫类的叫声,一会儿之后又安静了下去,洗过澡的言肆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长裤,坐在沙发上翻动着手里的书,直到安诺进来之后,他才放了下去。
安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身侧坐下,言肆却有些急切的抱住了她,男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侵占了她鼻间所有的气息。
“说了什么?”他埋着头在安诺的脖间蹭了蹭,“这么晚。”
安诺去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才回来,他也没急着去找她,而是把所有的东西和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她。
就像黎若所说,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安诺都在等。
这个字,好像贯穿了她最坚强的那几年。
安诺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肚子。
隔着薄薄的衣料都好像能感受到他的腹肌一样,安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言肆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头,才发现安诺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放在他眼前,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椭圆的翡翠手镯,衬的她的手更加的纤细了些。
“刚刚妈送我的。”安诺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不好看?”
“嗯。”言肆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那一抹冰凉。
林一兰是出生于书香家庭,家里喜欢的自然也是那些古色古香的东西,而这一款手镯算不上是什么最华丽最精细的品种,却也算是给了安诺一个认证吧。
虽然他们结了婚,但是还是一如往常的一样,很少在一起生活,更不用说住在一起,所以林一兰也就没有时间跟安诺说太多。
安诺本来就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人,尤其是她在改变了言肆那么多之后,林一兰对她更是疼爱,当初的愧疚也就更浓,今天晚上难免就说的久了一些。
原本喜欢把玩别人手指的人是安诺,现在竟然变成了言肆。
他把安诺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她葱白的手指上轻蹭着,听着她的轻声软语,一整颗心都柔了下来。
“其实我……”言肆听她说完后,突然哑着声音开口,“还想要一个孩子。”
就这样很突兀的提起了之前的话题,这个话题结束的很突然,被提起的也很突然。
安诺僵住了片刻,“为什么?”
“我想要一个眉眼间都像你的女儿,想看着她长大。”
再跟她讲讲,他们曾经的故事。
不等安诺说话,言肆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但是我做过一个梦,梦到你一个人躺在手术室里,浑身是血。我也知道你怀着小祈的时候有多难受,多痛苦,所以我又不想了,也不敢想了。”
言肆抱着她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
安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目光有了深意。
她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自己都不知道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毕竟光是这一份乐观,就连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是生下小祈。
可是现在一想起来,却又觉得很淡漠了,至少那些噩梦她都能坦然面对,不会再担惊受怕,也不会在午夜时分一身冷汗的惊醒。
“那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难受吗?”
“因为我。”
言肆回答的很快,声音很沉,安诺却没有否认。
“对,是因为你。”她顿了顿,“是因为你对我的置之不理,对我的冷淡漠视,还有对一个新生命的阴狠,让我恐惧和害怕。但是,那一切都改写了,你没有想要伤害我,也没有想要抛弃小祈。”
“……”
“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因为我在被送上手术台之前,还被人告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我爱了好几年的男人。”
“……”
言肆握紧了她的手,安诺斜斜的靠在他的怀里,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心跳的加速。
“但那不是你啊。”
安诺扣住了他的手背,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
言肆浑身紧绷了片刻,在一瞬间又松懈了下来,好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负担,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其他的什么。
“怎么又变成了你来开导我?”
“……有吗?”安诺装傻。
“有。”言肆轻笑了一声,忽然就松开了她的手,随后双臂都在用力,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被伤害的人是你,痛苦的人也是你,你不需要总是来为我做些什么。”言肆将头埋入了她的脖间。
安诺得意洋洋的弯起了唇,让气氛变得轻松了些,“因为我的上帝派来拯救你的天使啊~”
“噢——”
言肆吻了吻她白皙的脖子,忽然抱着她起了身。
安诺下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脖子,惊呼的一声,“你干什么?”
“造人。”
他淡淡的丢下两个字,就直接将安诺放在了床上,整个人沉沉的覆了上去。
安诺被他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弄的有些懵,如果不是之前的感觉太清晰的话,她都快觉得这是言肆的套路了。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火热,周围寂静无声,安诺就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眼波流转的双眸,柔弱无骨的女人,和隐忍的声音,无一不在刺激着言肆视觉和听觉,偏偏在这样的时候,他就越是按捺不住自己,更加的疯狂。
第二天安诺一觉睡到了晌午,起床之后那些青紫色的痕迹怎么都遮不住,回家之后在家里躲了好久,愣是没再跟着她们出门。
而且托黎若的福,她还去把这件事给叶歆依说了,叶歆依有事没事就拿着这件事情说事,作为一个医生,衷心的劝她要节制。
安诺更是没脸出门了,一连在家呆了好几天,言肆也没有什么意见。
她在家更好,两个人呆着,就不用那么压抑了。
安诺出门也不是,不出门也不是,到了后来只能红着一张脸怒瞪着他,偏偏言肆又学会了利用自己的美色,总是在那样的时候弯着唇角朝她温润的一笑。
法克。
安诺头一次这么恨自己没脾气。
拍婚纱照的前两天言肆才算消停了些,而且到了后面,时间就越发的紧张,加上安栩跟沈煜一行人都回来了,言肆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防备。
不过现在安诺已经是法律上,名副其实的他老婆了,别人也撼动不了。
安栩回国之后见到言肆的第一面,第一句话就是:“结了婚还能离呢!”
“……”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小舅子的份上,言肆真的能把他丢到太平洋去。
不过后来安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恨恨的骂了安诺几句‘不争气’‘没出息’之外,前前后后的倒是忙的欢脱。
沈煜一如既往的温润,看到安诺之后还是那样爽朗的笑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安子祈欢天喜地的往沈煜身上扑,但是言肆却跟开了窍似的,或者说是像吃错了药似的,开始天天带着安子祈回家了。
也不嫌弃他是个电灯泡了,至少在自己面前当电灯泡,总比跑去管别人叫爹强。
婚期渐渐的近了,言肆这栋空寂的别墅里也热闹了起来,只是少了安诺一个人。
安家的父母说自己的女儿出嫁,总还是要从安家出门,所以在婚礼前的几天,两个人就又分开了,不过小祈还是留在了他身边。
安诺的下半生,都该是他和安子祈来守护着,和陪伴着。
也不知道是故意刁难还是尊重传统,临近的这几天,两个人都没能见上面,只能偶尔开开视频,通通电话,却又心满意足。
好像这几天的时间过得很慢,却又很快。
有人度日如年,有人分秒必争。
九月八号,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白鹭苑灯光明亮,安诺却早早的洗了澡护了肤,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躺在了床上。
黎若她们不让她晚睡,毕竟第二天是那么重要的一天,总要有最好的精神状态。
而客厅里坐着的那个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的人,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肘撑在腿上,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宽敞的客厅,早就有些烟雾缭绕了,桌上的烟灰缸里烟头也渐渐多了起来。
安文竹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吞云吐雾的,可是在烟雾渐渐散去的时候,又明显的看见了他红了的眼眶。
“抽这么多烟干什么啊!”夏于莉大步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烟夺了过去,看着他红了的眼眶,自己鼻尖也有些发酸,“女儿是出嫁,又不是出家!”
安文竹站起了身,不服气的看了她一眼,“我又没哭!是刚刚抽烟把眼睛熏着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于莉重重的叹了口气,“谁说你哭了?”
“……”
哭了又怎么样?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他哭两声都不行啊?
安文竹上了楼之后,在楼梯口站了半天,还是左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安诺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安诺很兴奋,一晚上只能算是闭目养神,真正睡着了的时间不算长,而剩下的人,其实都没有睡着。
安栩穿着一身休闲装,倚靠在车身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悄然点燃了一根烟。
他几乎不抽烟的,只是这个时候突然想来一根。
凌晨时分的天空还是暗着的,他抽完了烟后,却开车到了言肆的家门口。
那别墅里还亮着灯,好像没有人入睡,却又格外的安静。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突兀的车声,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的言肆就这样站在了门口,正好看见了车上的安栩。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半分钟,安栩才从车上走了下来,言肆也走了出来。
第一次两个人的见面,是水火不容,却都是为了那个重要的人。
这一次的见面,气氛变了,立场却没有变。
安栩摸出了烟盒,递给了言肆一根烟,明明平日里看上去爽朗阳光的少年,这个时候也多了几分沉稳。
“结了婚,就别离了,以后对我姐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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