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晚微微一愣,随即勾唇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凌薇,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些,那很抱歉,我不能陪你继续。”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也绝对不能允许别人当她是傻子一样,她可以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却绝对不会轻易选择原谅。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不值得原谅的,他们会贪婪地一步步逼近,一直到将你逼近悬崖你无路可退。
“晚晚姐,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
凌薇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又怎么可能厚着脸皮来求她,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余归晚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一双清亮的眼眸流露出一抹疏离的笑意,也许这就是报应吧!不知道凌薇在想方设法得到易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婚姻的失败者,而且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她了解易扬,他是一个极有才华的男人,可悲的是,他自傲又自负,同时还有严重的自卑感。
在易扬的眼里,男人逢场作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可以容忍凌薇金钱上的挥霍,却绝对不允许她对他的决定作出任何的质疑,更不能忍受她以肚子的孩子为倚仗软硬兼施地逼迫他,他娶了她,满足了她想要的东西,可是他对她已经有了一丝厌恶。
“想什么?”余归晚似笑非笑地说道。
凌薇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炒也炒过,闹也闹过,可是现在他甚至夜不归宿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试着来找余归晚,因为她始终都知道,在易扬的心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取代余归晚的地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认真地说道:“晚晚姐,其实,其实易扬他心里最爱的人还是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余归晚微微一愣,随即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连双肩都颤抖着,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幽默的笑话,忽又意识到这是安静的咖啡厅,连忙把笑声压低了,同时还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凌薇紧紧地抿着唇角,十指不甘心地握成拳头,指尖几乎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余归晚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凌薇不甘心,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她认定了,只要余归晚答应帮她,易扬一定会有所收敛的。
余归晚低头,目光落在咖啡杯里,语气极淡,透着一抹说不出的冷漠,“凌薇,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帮一个抢了自己老公的女人吗?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会恨,也会怨,我甚至对你现在的处境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因为这都是你自找的,换一句话说,这是现世报,是你活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良的人,伤了她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在适当的时候,她并不介意让对方也尝一尝曾经她承受过的痛苦和煎熬。可是若遇上对她好的人,她一定会用十分的心去回报别人,那是一种感恩。
“你!”一席话,将凌薇说的无地自容,脸色涨得通红,曾经的余归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并不想来见你的,但是我又很想看到你失落绝望的样子。”
余归晚勾起唇角,笑容残忍而又冷漠,说道:“凌薇,当你背着我跟易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你应该很庆幸,这一次,易扬不会轻易离婚的,除非是你净身出户,但是当他决定要离婚的时候,你就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
“不,我不甘心,我也不会放手。”凌薇紧紧地蹙着眉心,她绝对不会跟命运的妥协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不过,看在朋友一场,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当男人躺在别的女人床上的时候,你别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会主动回到你的身边。”
说完,余归晚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三张十元的放在餐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样的结局是凌薇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余归晚还是最初她认识的样子,任由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
凌薇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信任,一种只给予自己最好朋友的信任,可是她却丝毫不珍惜。
忽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将她已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凌薇愣了一下,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名字,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手机那端立刻传来单湘南温柔的嗓音——
记你我傻。“薇薇,你现在在哪里?”
“南江路的上岛咖啡,有什么事吗?”
凌萎浅浅地笑了笑,幸好,还有个男人心里想着她,就像是冬天里的一缕阳光,将她冰冷冷的心渐渐地暖和起来。
“也没什么事,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你了,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单湘南笑着说道。
这个男人长得很普通,绝对是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中等的身材,四方脸庞,看起来挺敦厚的,除了在法庭上,平日里他的话一向不多,他的家庭条件也很一般。若是将他跟易扬相比较的话,他是沙滩上一颗最普通的沙砾,而易扬却是被遗落在上面的金子,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一年,凌薇第一次去宏扬律师事务所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她遇见了单湘南,虽然她没有记住这个普通的年轻男子,可是单湘南却记住了她,一直到现在,整整三年的时间,他都在等着她回头。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暂时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我,挺好的。”至少在别人的面前,她要装作很幸福,她不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她的笑话。
“这是真的吗?薇薇,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我心里……”
他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凌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单大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如果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多晚都行。”
“单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我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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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连绵不断的雨珠落下来,就像是在天地间挂了无数的水幕,远处的高楼大厦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不清。
余归晚安静地站在屋檐下,很快,地面的低洼处积了一滩水,虽然离路边不远,但是要跑过去打车的话,不消半分钟,一定会被雨淋得全身湿透。她只得掏出手机给杨静打电话,可是响了好一会儿,那端也没有人接听,她只得气愤地放弃了。
她刚想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熟悉的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这是跟她一样没有没吃午饭的吗?才下午四点多钟就想用晚餐,可是她明明记得他说过等她打电话过去的。
“余小姐,我饿了。”手机那端传来一个慵懒却又性感的嗓音,落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酥痒。
余归晚眉心微拧,嘴角扯了扯,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这男人真的是妖孽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逍魂。
“我在南江路的上岛咖啡门口,想想吃饭的话,先来接我,记得带上一把伞。”这不正好是一举两得吗?这个男人她得罪不起,那就只好恭维了,反正也不会缺了什么。
“好,你等我!”苏郁毫不犹豫地答应。
然后,她就继续站在屋檐下,余归晚只觉得怎么也得用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毕竟雨大,看不清路况,他肯定会开得慢一些的,可是才十分钟,一辆银色的捷豹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雨依旧下得很大,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脚步走过溅起低洼处的积水。
隔着厚厚的雨幕,余归晚看到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是的,她没有看错,只有一把,也就是说,一会儿他们必须共用一把雨伞。如果是胖墩儿的话,她一定会开玩笑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有跟她共用一把雨伞的机会,可他是苏郁,大宇集团的法定继承人,至于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人家苏郁依旧撑着伞走到了她的身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流光溢彩般,朝着她微微而笑,顿时,仿佛觉得一切都黯淡了下来。
“余小姐,你愣着做什么?”苏郁似笑非笑地问道,眸中分明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
“没,没什么。”余归晚扯了扯嘴角,连忙低下头去,以掩饰自己刚才不经意之间的失态。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黑色的雨伞,“苏先生,这把雨伞会不会太小了?”
苏郁凤眸一眯,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不是说只要带一把伞吗?”
余归晚尴尬地笑了一声,连忙说道:“一把雨伞确实够了,那我们赶紧上车吧!跟你一样,我也没来得及吃午餐。”
雨伞真的不大,需要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才会避免被雨淋着。
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一种淡淡的柚子茶的香味儿,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的鼻尖。也许是因为中午时分的那一番交谈,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尴尬的神色,为了不让她淋着,苏郁几乎将雨伞的一般都遮在她的身上。
有飘起的雨雾,轻轻地贴在她露出来的半截玉臂上,也贴在了他的发梢,她出神的睫毛上……
狭小的车厢里源源不断循环着的冷空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被雨淋着的缘故,余归晚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纤瘦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肩。苏郁眉心微微皱了一下,连忙将冷空气换成了暖空气。
“这样好些了吗?”他淡淡地问道。
“嗯,强多了,谢谢。”余归晚微微笑了笑,忽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苏先生,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眸避光流转,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余小姐是本地人,那不如带我去吃这里的本地菜吧!”
“本地菜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喜欢吃,有机会我亲自下厨……”。
余归晚扯了扯嘴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做吗?话锋一转,连忙转移话题,她只祈祷着他在很认真地开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去吃西餐吧!或者火锅也行。”
“余小姐,去吃西餐的前面一句话你说什么了?请重复一遍。”苏郁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问道。
呃,余归晚微微愣了一下,只得如实招来,一脸认真地说道:“苏先生,我是说有机会我亲自下厨,其实吧!刚才是我一时嘴快说漏了,您要是想吃的话,我知道有一家本地菜做的很不错。”
“去吃火锅吧!正好去去寒意。”苏郁侧过脸,不经意地瞅了她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宠溺之色,“余小姐,你记得欠我一顿你亲手做的菜。”
“嗯,我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余归晚自认倒霉,她甚至忘记了,这个男人说过,有时候男人也是小家子气的,就比如刚才,比就是一顿饭吗?他竟然还揪着不肯放手。
很久之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有人说,我们想让一个人记住自己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让对方欠你的债,据心理学家研究,不管是谁,只要是心里有了愧疚之心,有了亏欠之心,就会一直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于是,苏郁成功地让余归晚记住了她,其实他并不知道,在派出所的那天晚上,余归晚已经记住了他,而且记得牢牢的。
这种天气吃火锅的人很多,即使还没有到饭点,“小肥羊火锅”也已经快要坐满了。
他们找了一处靠窗的四个人座位,然后又点了满满的一桌涮品,接着就是忍着饥饿,闻着空气里香气四溢的火锅底料的味道。
“你不是应该在医院的吗?怎么跑去跟人家喝咖啡了?”苏郁不解地问道。
“苏先生,你管的真宽!”余归晚半眯着眸子,笑吟吟地瞅了他一眼,眸中却是一闪而逝的苦涩和无奈。
苏郁勾唇一笑,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温润柔和,“我这是关心你,完全是处于私人之间的关心,跟公司无关,也跟下周一的谈判没有关系。”
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当然是信了,就像是她说的请他吃饭,他也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她说的话。
“我前夫的现任妻子。”余归晚突然说道,既然他想知道,那还不如由她的嘴来说一遍,很多的话到了别人的嘴里总是会变了味儿。
苏郁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一点都不像是离过婚的女人,不过听她说话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样子。
看着他微微诧异眼神,余归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他的妻子,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也许因为苏郁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所以她才愿意跟他说一些从来都放在心里的事情,即使是杨静,有些事情她也不会全都说不出来。
于是,沉默了,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黑暗朝着这边涌过来,街头巷尾霓虹闪烁。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竟然停了下来,昏黄的路灯光的照射下,低洼的积水折射出潋滟的光芒。玉兰树宽大厚实的叶子泛起一抹墨绿色的光泽,空气格外的清新,夹杂着一丝泥土腐烂的气息,还有汽车的尾气和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苏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噗——”余归晚几乎将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是用这句话来形容男人吗?唇畔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说道:“苏先生,请允许我八卦一次,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余小姐,你管的真宽!”苏郁原封不动地将这句话还给了余归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她。
“纯属好奇。”余归晚干笑一声。
苏郁沉默了一会儿,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复杂,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余归晚在相信的同时,狠狠地将苏郁鄙视了一番,眸中是促黠的笑意,说道:“苏先生,现在连幼儿园孩子都有自己喜欢的朋友了,你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呵呵,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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