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余归晚侧过脸,半眯着眼眸,望着窗外那些高大的树冠上大片大片的亮白色,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凌薇说的每句话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唯一遗憾的是,她对这些过往早已经在决定放弃的时候,就没有了任何的留恋。
在她看来,一个对往事念念不忘的人,是很懦弱和无能的,那样的人看不到未来,他看到的只是曾经或骄傲、或得意、或失落的过往。
凌薇见她沉默着,心里一时有些拿不准的态度,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都是一个站在死亡边缘上的人了。
“归晚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这些都很荒谬,可这都是事实,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中,我想过要超越你,可是那简直比登天还难,高考的时候我考得比你差,为了能够上学,我在我妈面前跪了一晚上,她这才迫不得已答应。大学四年,我除了上学,就是外出打工,就是为了挣更多的钱,我想过堕落的,大学的时候有个老板想要包养我,但是我一想到那么幸福的你,我立刻拒绝了,凭什么你可以过得那么骄傲!而我却又活在见不得光的黑暗中,后来,大学毕业,我假意跟你说找不到工作,你立刻把我介绍给易扬,我说过,我会把你看着他,而且会照顾得很好……”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道:“我只是想向我妈证明,我不比你差,连你的老公我都能抢过来!”
良久,余归晚将目光收了回来,定睛望着神色迷离的凌薇,她说了这么多,原本是应该掉头就走的,可是她竟然同情她了,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中,凌薇的人生目标只是为了超越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但是既然你已经说出来,那么我想说我的是,你不是为别人活着,而是为了你自己。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你跟易扬之间我也不想掺和,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至于你,凌薇,不管你为自己找了什么借口,结局依旧不会改变的,是你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我们的友谊。”
她说话的语气很慢,一字一句,悉数落在了凌薇的心尖儿上。
“是啊!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所以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凌薇紧紧地抿着唇角,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活下去,如果她死了,她的母亲该怎么办?即使再恨,那也是她的母亲,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母亲没有抛弃她。。
“你求我?”余归晚眸中一闪而逝的诧异之色,凌薇求她?这么多年,除了那次让她替她找工作,凌薇从来都没有求过她什么,可是也就只有这么一次,她亲手将自己的婚姻推向了悬崖边上,然后摔了个粉身碎骨。
凌薇眉心微蹙,安静地注视着她,一脸认真地说道:“是的,我求你,归晚姐,这是我第二次求你,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求你替我照顾我母亲,她虽然总是在我面前夸你,可是我知道,她那是为了激起我的好胜心。”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想必连你都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偷偷听到的,在杨阿姨带着你嫁给李叔叔的时候,曾经有媒人把我妈妈介绍给李叔叔,可是李叔叔不喜欢我妈,或许是我妈出于嫉妒吧!她总是拿着我跟你比较,不停地挑我的毛病。归晚姐,小时候我的真的挺羡慕你的,李叔叔对你很好,每次看到李叔叔骑单车带着你出去玩的时候,我竟然会嫉妒你,那么小的年纪我就学会了嫉妒,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自己很自卑,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过世了,到现在,甚至不记得什么是父爱,可是你不一样……”
“凌薇,你到底想说什么?”余归晚抿唇,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总感觉今天的凌薇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也没什么的,就是想说如果哪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替我照顾我妈。”凌薇微微笑了笑,敛下眼底深处的那一抹黯然之色。
对那大她。她想着,等跟余归晚见完面,然后再去曲市最权威的医院检查一下,虽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她还是想确定一下,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的死去。
凌薇隐藏的很好,余归晚并没有发现她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那种感觉,凌薇跟以前不像了。
余归晚还记得上次她们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凌薇一脸的得意和骄傲,分明就是在向她炫耀自己的幸福和胜利,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却是恍若隔世一般,她带着一种卑微的态度将她约了出来,没有了炫耀,有的只是叙旧,说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好,如果有这么一天,我答应你。”
“归晚姐,谢谢你。”凌薇浅笑,这一抹笑意却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她欠下她的。
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余归晚安静地站在门口看这凌薇开着那一辆甲壳虫绝尘而去,一直到觉得强烈的阳光刺眼了,她这才敛了眸,也敛下那一颗躁动的心,凌薇与易扬,早已经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一直到很久之后,当她从报纸上看到有人跳楼的新闻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这一天凌薇嘱咐她的事情……
那一辆受伤的捷豹从4S店回来之后,她立刻还给了莫辰逸,那一种好车不是她能够开得起的,她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所以,她多数的时候依旧选择坐公交车,只是少数的时候会乘坐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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