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黎鸢瞥她一眼,“没人和你一样,不管好的坏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来转去不说,一点心思全写脸上。”
“这么明显啊?”付汀梨不这么觉得。
十九二十岁的时候,身边的朋友玩伴都说她藏不住事,一颗坦荡荡的心,像风一吹就撩开了的野草。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一茬茬地往外冒。
但她自觉,家里落魄再回到上海,那些瞬息万变、千疮百孔的状况,已经将这茬野草吞噬得干干净净。她不再是以前的付汀梨,也渐渐学会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
况且孔黎鸢和她认识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天。怎么能一下把那茬野草揪住?
“别还。”
还没等她思考出为什么,孔黎鸢又出声了,把她那些本就宣泄不得的疑惑堵了回去。
付汀梨应该问为什么的。可孔黎鸢又马上说了,
“我不是那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去的人。别人看我们一副手套传来传去,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秘密。”
只一句话,就让付汀梨想起曾被放在手套里的那张车库门禁卡。
那里面的确有秘密,她也忘了,手套不是目的,只是载体。
当初孔黎鸢给她手套,目的也只是那张车库门禁卡,让她去找她,确认她不会是那颗随时会爆炸的隐形炸弹。
那现在呢?孔黎鸢确认了吗?应该确认了吧,毕竟已经从她这里知道,照片已经被她删完了。
付汀梨没再继续纠缠,只慢吞吞地“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她没再想这件事,直到车开到出租屋弄堂外的街道,再次停在原来的地方。
雪还没有停,洋洋洒洒地飘着。像是为了暂缓重要时日的消逝,拼命地为这个元旦留下些记忆。
她开车门,下了车,被纷扬的雪花扑了一脸,刺得她脖子往外套里缩了一下。下一秒,听见后边一声关车门的响声。
便下意识说,“不是已经认过门了吗?孔老师又跟着下车做什么?”
话落,后面便传来“哒”地一声。她回头,脚步已经绕到车前,只看见孔黎鸢的指尖,恰好窜起一点炙烫的火星,在纷飞雪花里显得有点突兀。
还有孔黎鸢隐在白色烟雾里的侧脸,骨相深邃,轮廓偏柔和。微微掀开眼皮望人的时候总是朦胧而含情。
这个女人向来这样。
“我下来抽根烟。”孔黎鸢靠在车边,红唇里吐出一口白雾,张牙舞爪地将她罩住。
指尖夹着烟,笑在烟雾里晕开,显得有些慵懒,然后说,“今天就不送你进去了。”
付汀梨的脚步停在烟雾被吹散之前,转了个方向,“哦”了一声,
“那我先进去了。外头下着雪呢,孔老师抽完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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