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有一家人不过年,反而决定大晚上来这里撒欢不成?还能找到这么偏的地方,找到这条路的尽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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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汀梨费劲地从地上撑坐起来。
起身的时候有些慌乱,跟着她滚来滚去的毡帽已经快弋椛要掉落,坠在眼皮上,挡去几乎一半视野。
她把毡帽扶正,有不小心蹭到的雪块掉到眼睫,于是又一边抹眼睛上的雪块,一边往声源处望。
雪地被夜的暗蓝色完全笼罩。
边境的风仍旧巨大地呼啸在耳边,吹着,吼着,这时有了周遭焚香的气味。
像那一把马头琴在拉一首悠远浩荡的孤曲,要把人的一切心神都夺走。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仍然一乱一稳。
付汀梨抬头,模糊视野缓慢聚焦,偌大寂静的雪地里,有团黑糊糊的影子缓慢靠近。
顶着风,踏着雪,朝她走过来。
除夕快要结束,付汀梨揣着兜里仅剩的一颗糖,那醇厚的花生糖香气似乎又泛了上来,细密柔软。
她失魂落魄地听纷乱的脚步声,看空敞寂寥的白色雪地。
有个女人穿一双到膝盖的黑靴,一身风尘仆仆的衣物,踩扬起的白色雪屑,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很乱很乱,面容模糊,唇边绕一缕绵长白雾,指尖夹一点微弱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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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孔黎鸢,牵一匹白马,遥遥地朝她笑。
很多年后她回忆起这一幕,总是会没厘头地想起一件事。
——她从六岁开始想拥有一匹棕色小马,而恰好有三次这个女人都带一匹马出现。
大概早在第一次,她就已经注定无处可逃。
第43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付汀梨突然想说这句话。可又不是那么合适, 腊月二十八才放假,孔黎鸢也腊月二十七晚上才离开喀纳斯。
现在是大年三十,中间才三个白天不到, 她们却已经好像久别重逢。
尽管连她们真正久别重逢那一天, 她都没有说过一句“好久不见”。
“怎么还在抽这包烟?”
风扑簌簌地刮过来, 她瞥到孔黎鸢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燃得稍微红一分, 等风轻了, 也很快又淡了下去。
细长雪白, 滤嘴是淡紫色。
她清楚记得,这应该是她在这里的小超市买的那包——十七块八毛,老板没有零钱,还找了她两个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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